這算什麼?一場兒戲?
裴嬴川很想發火。
但卻不知道以什麼理由發火。她不過是照他的意思行事。
裴嬴川再次感覺胸口窒悶得要死,一口將酒飲盡。
雲珈藍放下酒杯,歪著頭看他:\"兄長不高興嗎?莫非...後悔了?\"
\"放肆!\"這二字終於破喉而出,卻因尾調過高,造成了破音。
雲珈藍:“......”
裴嬴川感覺到惱火在胸腔反覆翻騰。
\"大哥生氣了?\"雲珈藍無辜道,\"是小妹哪裡做得不對嗎?\"
她是真的不知道裴嬴川為什麼生氣。
他生硬地錯開目光,\"你最好記住今日之言。\"
\"兄長放心。\"雲珈藍眼中一片清明,\"小妹定當謹守本分,絕不給兄長添亂。\"
裴嬴川猛地抬手,卻在即將觸到她下巴時硬生生停住。他驚覺自己的失態,手臂僵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妹,小妹,你喊的倒勤快!”裴嬴川怒道。
\"可我們不是已經結拜了嗎?大哥方才還飲了結拜酒.....\"
\"住口!\"裴嬴川厲聲打斷,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
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在這個女子面前土崩瓦解:\"那不過是為了......\"
\"為了什麼?\"雲珈藍追問。
裴嬴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退下,本王不想再說第二遍。\"
雲珈藍聳聳肩,以為喝醉了,要去給他端醒酒湯:“那小妹先出去了。”
說罷,便轉身退出了房間。
她實在想象不出來裴嬴川抽什麼風。
要結拜的是他,不滿意的還是他。
真難伺候。
......
另一邊,在雲珈藍走後,瑩奴進了屋子。
\"大哥?呵,好一個大哥!\"裴嬴川咬牙切齒地重複著這個稱呼。
門樞轉動。
\"滾!\"聽到聲音,裴嬴川頭也不抬地吼道。
門卻\"吱呀\"一聲開了。瑩奴刻意拖長尾調:\"王爺,這麼晚了還在忙呀?\"
裴嬴川猛地轉身。瑩奴穿著一身幾乎透明的紗衣,髮髻鬆鬆挽著,唇上塗著豔麗的胭脂。
\"你是誰?誰準你進來的?\"聽到聲音,裴嬴川的聲音冷得像冰。
瑩奴掩嘴輕笑,將湯碗放在案几上,故意俯身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王爺日夜操勞,妾身心疼得很呢。\"
裴嬴川眯起眼睛。此刻在他眼中,瑩奴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不知怎麼就和雲珈藍那故作無辜的表情重疊在了一起。
\"你,出去。\"他指著門口,\"然後重新敲門,得到允許再進來。\"
瑩奴的笑容僵在臉上:\"王、王爺?\"
\"沒聽明白?\"裴嬴川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籠罩著瑩奴,\"滾出去,重來十遍!\"
瑩奴嚇得一個激靈,手中的帕子都掉了。她慌忙退到門外,關上門,然後顫抖著重新敲門:\"王、王爺,妾身瑩奴求見...\"
\"滾!\"
瑩奴在門外快哭出來了。但她不敢違抗,只好又一次敲門:\"王爺......\"
如此反覆到第八遍時,瑩奴的嗓子已經啞了,妝容也被眼淚衝花。第九遍敲門時,裴嬴川終於說了聲:\"進來。\"
瑩奴如蒙大赦,推門而入就要跪下,卻聽見裴嬴川冷冷道:\"站住!行禮的姿勢不對,重來十遍!\"
\"王爺!\"瑩奴終於哭出聲來,\"妾身做錯了什麼?\"
裴嬴川冷笑一聲:\"膝蓋彎曲的角度不對,手臂抬高的位置不對,連低頭的幅度都不對!\"
其實這些都是他臨時編的,但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雲珈藍那標準到氣人的行禮姿態。
瑩奴只得一遍又一遍地行禮,到第七遍時,她的腿已經抖如篩糠。
\"停。\"裴嬴川突然道,\"現在,給本王背誦《女誡》第一章。\"
瑩奴瞪大了眼睛:\"《女誡》?\"
大公主也沒有提考這個啊?
\"怎麼?不會?\"裴嬴川挑眉,\"那《女則》總該會吧?\"
瑩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饒命。妾身知錯!\"
裴嬴川這才稍稍消了點氣。他盯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瑩奴,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他居然在因為雲珈藍髮脾氣?
\"滾吧。\"裴嬴川疲憊地揮揮手,\"以後沒有傳召,不許踏入書房半步。\"
瑩奴如獲大赦,連滾帶爬地往外跑。就在她拉開門的一瞬間,外面站著的正是去而又返的雲珈藍。
兩人四目相對。瑩奴哭得梨花帶雨,妝容全花;雲珈藍則一臉茫然,手裡還端著一碗醒酒湯。
\"這是......\"雲珈藍剛開口,瑩奴就\"哇\"地一聲哭著跑開了。
雲珈藍疑惑地看向書房內,只見裴嬴川站在一片狼藉中,臉色古怪地看著她。
“你還敢來。”裴嬴川滿面陰沉。
雲珈藍:“這是我的院子啊。”
裴嬴川:“......”
良久,堂堂北安王眯起眼睛,道。
“今晚,本王就要宿在這裡。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