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高興,我總不能回答於準是因為阿姨的死與我和媽媽有關吧,那不是平白揭人傷疤。
哪怕沒有童年阿姨的事情,單單是女婿後娶進門的女人帶來的野孩子,想必也不會多招人喜歡。
忐忑的跟在於準身後進屋,終於看到了這位獨居在鄉村裡,過著世外桃源般安樂日子的老人。
姥姥著一身暗紅色旗袍,銀白頭髮一絲不苟的挽在腦後,正端著白瓷茶杯飲茶,如同民國時期的豪門貴族,很有氣質,很美。
都說女兒像媽媽,可以想見於準的媽媽該有多美。
“姥姥。”我雙手交叉在身前,恭恭敬敬的額首叫人,不能算是扭捏,但也真的侷促。
姥姥倏一抬秀眉,對我投來一眼打量,眼裡噙著笑,看不出半點厭惡情緒,“你就是蘇洛?”
明明和我說著話,姥姥卻掃了一眼身後的於準,在我回答之後點了點頭放下茶杯,“越來越漂亮了。”
“菜做的很好吃,鹹淡正合我的口味。”姥姥的眉目和藹溫柔,我高懸的心悄然落地,剋制不住的彎了嘴角,說如果她喜歡,下次還做給她吃。
姥姥點了點頭,朝我擺了擺手,“行了,別拘著了,去玩吧,這村子下頭有條小河,很多孩子都在那裡捉魚,很熱鬧,去看看。”
我先是點頭,而後看著她左手手肘的傷小心翼翼的問,“還疼嗎?”
“小擦傷,不疼。”姥姥彎著眼睛催促,“去吧。”
我點了點頭轉身,於準緊接著也跟我轉身向門口走,姥姥叫住他,“小準,你去哪?歲歲還在呢,陪著。”
蜷了蜷手指捏住褲線,我側頭對於準笑了笑,“哥,你陪著姥姥和何歲姐,我出去逛逛就回來,在家裡悶一天了。”
於準不易察覺的擰了下眉,“先去那屋等著,別亂跑,嫌悶我等下帶你去逛。”
我沒敢點頭,視線越過於準手臂看向姥姥,卻見她已經轉頭和何歲說話,這才小聲對於準說,“知道了。”
這村子看著安全無害,但我也不敢在不熟悉的環境裡跑太遠,姥姥說的那條小河我上午繞著大路逛時並沒有看到,想了想還是回了房間,等明早天亮了再去。
進門後我吃了兩顆治療頭痛的藥,脫了鞋躺在電熱毯上。
下面鋪著厚厚的褥子軟乎乎的,旁邊的枕頭上有於準的味道,我將其拽近了貼在鼻尖上,蜷縮著身體,等藥效上來很快就覺得昏昏欲睡。
醒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身上蓋了一條薄毯,想是於準來過。
揉了揉額角起身,窗外的電燈潑下方寸溫黃,偶爾響起幾道銅鈴一般的笑聲。
這個季節風不大的話晚上會很舒服,和親近的人圍在院子裡喝上一杯熱茶,聊天談笑,應該最是愜意。
我掃了一眼身邊漆黑一片,忽覺應該就這樣待在這裡,別去打擾,於是重新躺下,將臉埋進了枕頭裡。
“小丫頭還沒醒嗎?”不知道過了多久,走廊裡傳來姥姥的詢問。
“沒呢。”於準說。
聲音和腳步聲一同頓住,姥姥的聲音重新響起,“那你再陪我和歲歲聊會,等她醒了,叫她來我這屋。你們兩個長大了,就算是兄妹也不該睡在一起,這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