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跟你們說。”顧晨醉呼呼的摟過湯小惠肩膀,比我還實誠的長篇大論起來,“愛情最終都會隕落在柴米油鹽的生活裡,我們誰都逃不過,別看現在都膩膩呼呼的,再等三四十年,還睡一個屋的大概都沒幾對了。”
我挺了一下背,看著兩步遠外正和蕭司棋說話的於準,喃喃著,“真的嗎?”
顧晨和湯小惠還要去照顧賓客,已經投入人海當中,顯然沒有繼續討論這個問題的心情,也或許預設了這就是所有愛情的結局。
我定定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固執的堅持,“我覺得不會。”
酒過三巡,賓客逐漸散去了,只有我們這一桌還戀著彼此勾肩搭背的不想離開。
顧晨叫餐廳重新弄了些小菜,湯小惠把孩子送回家餵了奶,又裹的跟大白熊一樣奔回來湊熱鬧。
一眾人喝的臉頰紅撲撲,不知道誰說了句什麼,東倒西歪的笑作一團,到了尾聲,於準忽然起身,舉起了酒杯:
“今天藉著小寶寶的光,我說兩句。”
人潮褪去的宴會廳並不暖和,但因為酒的緣故,此刻都穿的單薄,於准將襯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修長有力的手臂,他帶著淡淡笑意,眉目是溫和的。
“喲,今天吹的什麼風。”南楚往後仰了一下,大力的靠在椅背上,挺著略微鼓起的小肚子在褲子口袋裡掏手機,“你等等,我錄一下。”
於準握著酒杯的長指曲折,指骨分明,聞言食指略抬了一下,酒杯也跟著上下微微一浮,含著醉意的笑很有親和力,“別貧。”
桌上的人又低聲笑了。
於準的視線掠過眾人,抿唇長長吸入一口氣,吐出時清晰的說了聲,“謝謝。”
兩個字一出,低低沉沉的笑聲同時停了一瞬。
於準很少正式的和身邊朋友說什麼感性的話,顯得矯情,他從來都把感謝放在實際行動裡。
“得了吧,用你謝什麼?”顧晨揉了一把喝紅的臉,“雖然大家都是朋友,但屬你和司棋最有出息,平時關照我們更多,要謝也是我們謝你。”
“跟那些沒關係。”於準偏頭睨我一眼,重新看向大夥,“我和蘇洛的事大家都知道,我們沒家人,但因為你們在,很少過不熱鬧的新年。”
一句‘我們沒家人’瞬間讓一旁的程歡紅了眼睛,抽出紙巾低頭擦了下眼睛。
“在我和蘇洛心裡,你們每一個都是家人。”於準說的每一字一句都樸實真誠,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最真摯的情誼,“遇到你們是我和蘇洛的幸運。”
於準不是個熱絡的性格,他這輩子大概頭一回對大夥說這麼掏心窩子的話,一口一個‘家人’、‘幸運’,沒人聽了這話之後還心無波瀾。
對面的南楚驀地坐直,左右看了看,端著酒杯跟著站了起來,其他人也跟著起身,端起酒杯那一刻眼眶都紅了。
“這杯我先幹了。”於準說完,仰頭將整杯白酒一口喝盡。
我緩緩瞪大眼睛,扯了扯於準衣角,其他人也跟了一杯,李維把自己省了半杯的酒填滿才追了一杯。
於準撂下杯子重新蓄滿一杯,端起酒杯的同時牽住了我的手,很輕的捏了一下。
“蘇洛...以後還得麻煩大夥幫著照看。”於準捏著杯壁的手緊了緊,手臂的線條都隨著繃緊一瞬,“她看著性子軟,其實主意比誰都正,倔,也軸。”
他無奈笑了笑,輕輕搖頭,“我自己看不住她。”
說到這,蕭司棋、喬思宇和湯小惠帶頭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眼眶驀地一酸,我抿著唇,眼淚唰地掉了下來。
“但大家別怪她,多擔待。”於準攥緊我的手,“她一個人慣了,從前什麼都要自己扛著,不自己拿主意不行,不堅強獨立也不行,現實不允許。”
湯小惠低聲抽咽,“沒怪,哪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