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有人好辦事。
戶籍的事,雖然找錢書吏就能辦,但書吏肯定不如縣令直接發話管用,姜晚於是趁機跟何縣令提了。
不止提了黃英的事,順帶也說了馮香遙的事。
何縣令是個講究人,姜晚又救他老母又送他政績,她有所求,何縣令自然是盡力滿足。
何況就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幫贖身妓女除籍跟贖罪銀換一個輕罪犯婦,他確認過情況不是大問題,於是爽快發話就讓手下人辦了。
有何縣令命令,錢書吏那頭自是別無二話,連召見當事人當面核對資訊的環節都省了,乾脆利落就在黃英的賣身契上蓋了章,除賤籍換良籍。
姜晚拿著黃英的良籍單,感覺那般輕,卻又那麼重。
這樣輕飄飄一張紙,黃英苦等了六年,熬到血淚都流乾,最終是拿自己做賭才換來的。
好在,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姜晚將單子小心翼翼放好,又拿出一個錢袋奉上。
錢袋裡裝的,倒不是黃英那五十兩銀票,而是十兩銀子。
何縣令都發了話,錢書吏再怎麼膽大,五十兩銀子也是不敢要的,不如就照規矩來。
她打聽過,照規矩就是這個數。
錢書吏推託了一番,方才將錢袋收下。
他將錢袋拿在手裡掂了下分量,大致有數,臉上的笑容更真切親和許多。
一事畢,還有一事。
姜晚又去找專管刑獄訟事的牛典史,這個就更好說話了。
牛典史女婿的性命還是自己救的呢,而自己能跟同春堂顧大掌櫃搭上路,則是牛典史給牽的線。
老交情了。
換做是旁人來贖,馮香遙的贖罪銀少說得五六十兩,不過見是姜晚,又有頂頭上司發話,牛典史只是意思意思,象徵性收了五兩罷了。
交了錢簽了字,姜晚就能將人領走,前後不用半盞茶工夫。
姜晚尚且覺得順利得不可思議,馮香遙就更不用說了,整個人都是懵的。
“姜大夫,我就這麼被放了?”
適才,見姜大夫跟獄卒一同過來,她還以為姜大夫跟之前一樣,來衙門辦事,順帶給自己送藥。
其實自己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不用在她身上浪費藥。
她聽獄卒們湊一起閒聊提起過,那些藥都是姜大夫自己制的,在同春堂能賣出不少銀錢呢。
哪曾想姜大夫竟是來接她出獄的!
獄卒開啟牢門讓自己出去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走出牢門時,久違的陽光灑在身上,馮香遙腦子暈暈乎乎的,感覺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我不是在做夢吧?”
“當然不是,不然你掐自己一把。”
姜晚開玩笑,馮香遙當了真,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記,疼得倒吸涼氣。
“好疼,是真的,原來我不是在做夢!”
馮香遙滿是驚喜,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眼裡有了光亮。
姜晚看著馮香遙,馮香遙底子不錯,五官標誌,就是營養太差,氣色太差,人乾瘦得厲害,顯不出本來的好顏色。
要是能好好養養,肯定會好看的。
好好養不成問題,等徐越衣錦還鄉,馮香遙就能當官夫人了。
姜晚正覺得欣慰,卻見馮香遙忽然身子一矮,朝著她跪了下來,還欲向她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