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民瞧著大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心裡明白這事兒多半有隱情,便追問道:“大哥,你就痛痛快快說,今天上午收雞蛋到底咋回事?”
李大被問得沒法子,只能結結巴巴地把上午的經歷一五一十講出來。
聽完大哥的講述,李家人全都愣在那兒,屋裡一片寂靜。
原來,李老大這人臉皮薄得很,覺得在自己村裡收雞蛋,要是碰到熟人,那得多尷尬,就連附近的村子,他也不好意思去。於是,他騎著腳踏車,一路狂奔到二十里開外的地方。
到了村子,李大從村頭騎到村尾,又從村尾折回村頭,在村裡來來回回轉了兩圈。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愣是沒一個人願意把雞蛋賣給他。他滿心無奈,只好又換了個村子,結果還是一樣,兩手空空,連根雞毛都沒收到。
就這樣,他一連跑了好幾個村子,情況都沒啥兩樣。最後,還是在半路上,碰到一個正打算去供銷社賣雞蛋的人。瞅見周圍沒人,李大這才鼓足勇氣,跟人家搭話,按供銷社的收購價,把那人的雞蛋給收了過來。
李肆民看著垂頭喪氣的家人,心裡滿是無奈,只覺一陣心累。
看來,要把自家這群老實巴交的家人培養得精明能幹些,可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兒,前路還長著呢。
他重重嘆了口氣,問李大:“大哥,你光騎車在村裡轉了,那你吆喝了沒?”
“吆……喝?”李大一臉懵,眼裡全是迷茫,“吆喝啥呀?”
李肆民抬手一拍額頭,頗有些無語地解釋道:“吆喝就是叫賣啊!比如說收雞蛋,你得喊出聲,讓人家知道你在收雞蛋,得喊‘誰有雞蛋要賣’之類的話。”
其實不是李老大笨,在那個年代,很多人確實不知道買賣東西還得吆喝這回事。供銷社、收購站這些都是公家單位,大家交易都是規規矩矩的,哪有人扯著嗓子叫賣的。
至於黑市,就更不可能有人吆喝了,本來就是偷偷摸摸乾的事兒,要是再大喊大叫,那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嘛。
退一步講,就算李老大知道買東西得吆喝,就憑他那薄臉皮,估計也喊不出口。李肆民講了半天,李大還是一臉迷糊,好像壓根沒聽懂他的意思。也許李大心裡是明白了,可就是覺得丟人,不願承認罷了。
“哎,算了,今天下午我跟你出去一趟,給你做個示範,以後你照著我的樣子做就行。”李肆民無奈地嘆了口氣。
李大一聽這話,原本耷拉著的腦袋立馬抬了起來,臉上笑開了花:“太好了老三,我就等你這句話呢!”
李肆民:“……”
好傢伙,鬧了半天,這傢伙不是聽不懂,是等著看自己吆喝呢!
出乎所有李家人的預料,下午李肆民真就跟著老大出門了,可沒像老大上午那樣,跑到二十里以外的地方。剛出家門,就在自己村裡,李肆民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收雞蛋啦,收雞蛋啦!給城裡招待所收雞蛋,價格和供銷社收購價一樣啦!”
這一嗓子喊出去,李老大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李家人也都尷尬得不行,紛紛捂住臉,忙不迭地離李肆民遠遠的,那模樣彷彿在說“這人我可不認識”。
丟人,簡直太丟人了!再看李肆民,他跟沒事人似的,臉上還透著幾分得意。李富貴見勢,就跟屁股後面有狼攆著似的,撒腿跑得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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