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民輕手輕腳地朝著東院牆靠近,腳步放得極緩,生怕發出一絲聲響驚動旁人。待靠近牆邊,他緩緩側過身,將耳朵小心翼翼地貼在粗糙的牆面上。
很快,隔壁王寡婦母女尖銳的斥責聲便傳了過來,他也隨之聽清了二人為何對王雪大發雷霆。
原來,這母女倆正窩著一肚子火,無處發洩,便把王雪當成了現成的出氣筒。從她們連珠炮似的話語裡,李肆民聽出似乎是吳彪那邊出了變故。原本吳彪信誓旦旦地承諾,會在麥收之前就把新房蓋好,風風光光地迎娶王語殷進門。
王家人滿心歡喜,眼巴巴地等了好些日子,可到如今,愣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別說是娶親的喜慶事兒了,就連新房開工的一絲跡象都看不到,整個村子靜悄悄的,毫無蓋房的聲響。
吳家財大氣粗,等個一年半載或許都不成問題,可王語殷的肚子卻等不了啊……
當然,這只是李肆民根據各種跡象推斷出來的。畢竟,王寡婦母女再糊塗,也不至於在王雪面前把這種羞於啟齒的事情說漏嘴。
王寡婦可不是個能嚥下這口氣的人,她火冒三丈,決定親自去找吳彪理論。她氣勢洶洶地趕到吳家,吳彪表面上客客氣氣,臉上堆滿了笑容,可一張嘴,全是推脫之詞。
王寡婦在村裡摸爬滾打多年,精明得很,一聽吳彪這話,當下心裡就犯起了嘀咕,懷疑這吳彪心懷不軌,
說不定是想賴掉之前承諾的兩百塊彩禮,甚至連新房也不想蓋了,更過分的是,還有可能想悔掉吳小山和王語殷的婚事!
想當年,王語殷和吳小山在屋裡的醜事被人撞了個正著,鬧得沸沸揚揚。吳彪當時或許是迫於村裡的輿論壓力,才勉強答應讓吳小山和原配離婚,娶王語殷進門。可時間一長,這事兒沒準兒就會被大家淡忘,不了了之。
到時候,就算王家人再去追究,也只能說吳小山和王語殷有姦情,想要咬定吳小山強迫王語殷,可就難了。人家要是質問,當時事發為什麼不馬上告狀,都過去這麼久了才說自家閨女被強迫,誰能相信?
說不定還會被人認為是兩人暗中勾搭,搞破鞋呢!有關部門做事講究證據,沒憑沒據的,就算想為王家主持公道,也沒法立案啊!
王寡婦哪能嚥下這口氣,當即就識破了吳彪的詭計,當場就要和他翻臉。吳彪心裡也清楚,這事兒要是鬧大了,對自己大隊長的位子可不利,
而且他也不確定小兒子能不能躲過這一劫,權衡之下,才勉強再次答應會在麥收前把王語殷娶進門。可提到之前承諾的新房,吳彪那叫一個精明,他可不想把王寡婦徹底得罪死,便推脫說房子肯定會蓋,不過得等麥收之後,大家都閒下來了再說。
王寡婦母女倆心裡憋悶,無處發洩,倒黴的王雪就只能在一旁默默承受她們的怒火。李肆民在牆這邊,看著小丫頭被訓得可憐巴巴的模樣,心裡那叫一個氣,拳頭捏得緊緊的,關節都泛白了,恨不得現在就翻牆過去,把王寡婦和王語殷狠狠揍一頓,讓她們也嚐嚐被欺負的滋味。
但李肆民畢竟不是莽撞之人,理智很快就戰勝了衝動。他心裡清楚,自己的家人還指望著自己照顧呢,要是為了這兩個惡毒的女人,把自己搭進去,後半輩子可就毀了,實在太不划算了!
何況,他心裡暗自琢磨,自己之前寄出的那幾封舉報信,也該發揮作用了吧?時間差不多了,就快有好戲看了。
李肆民沒算錯,就在王寡婦母女把王雪折騰得夠嗆的時候,一輛墨綠色的腳踏車慢悠悠地駛進了村子。騎車的是個頭上包著紗布的郵遞員,他神色堅毅,即便頭上還帶著傷,也一絲不苟地把一封有些褶皺的信件送到了大隊部。
原來,前段時間,負責向陽大隊這片送信任務的郵遞員同志出了意外。他騎車送信途中,一個不小心,連人帶車摔了一跤,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當場就血流不止,縫了好幾針。可這位郵遞員覺悟極高,傷勢還沒完全好利索,就帶著傷堅持上崗,一心要把為人民服務的精神貫徹到底。
吳彪聽說有自己的信,不禁愣了一下。他滿心疑惑,自己好端端的,平日裡也沒和外面的人有啥往來,誰會給自己寫信呢?自己又不像洪支書,曾經當過兵,全國各地都有戰友時不時通訊聯絡。自己就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一直在這村子裡打轉,這信是從哪兒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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