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陽大隊,南河每年都會經歷一場“洗劫式”的大規模捕撈。
每當這個時候,村民們傾巢而出,帶著各種工具,在河裡大顯身手。
那場面,就像是一場激烈的戰鬥,大家都鉚足了勁,想要多撈些魚回家改善生活。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原本就不算寬闊的南河,幾乎再也找不到大魚的影子。
稍微大一點、能稱得上中等個頭的魚,也變得極為稀少,彷彿在一夜之間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河水裡,剩下的大多是那些幸運躲過一劫的小魚苗,在渾濁的水中小心翼翼地遊動著。
在這樣的情況下,村民們想要靠釣魚來改善伙食,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這片水域,付出與收穫嚴重失衡。
就拿李肆民來說,他曾經無數次滿懷希望地來到河邊,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睛緊緊盯著水面,不放過任何一絲動靜。
然而,往往是從清晨等到黃昏,釣上來的魚卻寥寥無幾,有時候甚至連一條像樣的魚都沒有。
這點收穫,和他去出工賺取的工分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漸漸地,大家都意識到了這一點,來南河釣魚的人越來越少。
到後來,就只剩下幾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不為別的,只是想在這河邊消磨一下時光,享受片刻的寧靜。
還有一些調皮搗蛋的小傢伙,把來河邊釣魚當作是一種逃避勞動的方式。
就像李肆民那年僅六歲的小侄女李蘭,本該是在村裡無憂無慮玩耍的年紀,卻因為家裡的情況,不得不早早承擔起責任。
她要麼在家幫忙做飯,煙熏火燎中忙得不亦樂乎;要麼跟著大人去出工,小小的身影在田間地頭穿梭。
儘管她掙得的工分少得可憐,可在那個時代,也不能整天無所事事地玩耍。
以往,李肆民每次來釣魚,都是形單影隻,無人問津。
畢竟,大家都知道他的釣魚技術,看他釣魚,純粹就是浪費時間,什麼也看不到。
但這一次,情況卻截然不同。
他的侄子侄女們在村裡大肆炫耀小叔的“英勇事蹟”,再加上李家廚房裡飄出的兔肉香氣,如同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了一群好奇的孩子。
他們紛紛圍攏過來,想要一探究竟,看看這位傳說中釣魚技術極差的李肆民,今天到底能釣出什麼名堂。
李肆民對身後這群像小尾巴一樣跟著的孩子,選擇了視而不見。
他心裡清楚,總不能把這些小傢伙都趕走,那樣顯得太不近人情。
於是,他暗自想著,跟著就跟著吧,正好藉著這個機會,讓村裡人見識一下,他可不是一直都那麼“菜”,他這“釣魚小王子”的稱號,說不定今天就能實至名歸呢!
“小文,去河邊幫小叔挖條蚯蚓來!”李肆民扭頭對李文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好嘞!”李文雖然對釣魚一竅不通,但挖蚯蚓可是他的拿手好戲。
只見他興奮地跑到河邊,蹲下身子,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泥土裡搜尋著。
沒過一會兒,他就挖到了一條肥嘟嘟的紅蚯蚓,這條蚯蚓身上還圍著一圈顯眼的“圍脖”。
其實,那所謂的“圍脖”就是蚯蚓的卵巢,散發著一股特殊的氣味,對魚兒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李肆民接過蚯蚓,看都沒看一眼。
在他那特殊能力的感知下,無論是紅蚯蚓還是黑蚯蚓,都只是一種普通的魚餌,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他輕輕用手指一彈,蚯蚓瞬間就沒了動靜,被震死了。
然後,他掐去蚯蚓的一小截,熟練地將其穿在魚鉤上。
有人說,這樣做比直接活掐蚯蚓要人道一些,避免了那種殘忍的場面。
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李肆民來到了他平時常來的釣位。
這個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了,周圍有幾棵高大的柳樹,垂下的柳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歡迎他的到來。
他站在河邊,身體微微後仰,用力一甩魚竿,魚鉤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嗖”的一聲落入水中,濺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隨後,他像往常一樣,斜倚在柳樹上,眼睛微微眯起,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是在專注地盯著水面,還是已經昏昏欲睡。
“這……”一群半大小子站在不遠處,看著李肆民的舉動,面面相覷。
這兩天,他們聽說李肆民又是挖知了猴,又是逮兔子,還以為他突然開竅,有了什麼了不起的本事呢。
可現在一看,他還是老樣子,往那兒一靠,就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
“走吧走吧,沒什麼好看的,在這兒就是浪費時間!”一個孩子不耐煩地說道,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對對對,還不如去挖知了猴呢,說不定還能有點收穫!”另一個孩子附和道,一邊說一邊準備轉身離開。
“拉倒吧,知了猴都還沒露頭呢,你能挖到?”又一個孩子提出質疑,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
“怎麼不能?李肆民都能挖到,我們為啥挖不到?”那個被嘲諷的孩子不服氣地反駁道,眼睛裡閃爍著倔強的光芒。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
沒過多久,大家都覺得在這兒看李肆民釣魚實在無趣,便陸陸續續地散開了,只留下一片空蕩蕩的河岸。
李肆民的幾個侄子侄女站在原地,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的。
他們原本滿心期待著小叔能在眾人面前大顯身手,給自己長長臉。
可現在看來,小叔的老毛病又犯了,還是和以前一樣,懶洋洋地靠在樹上,對水面上的動靜不管不顧。
更讓他們鬱悶的是,剛才他們在小夥伴面前那麼得瑟,現在卻遭到了無情的嘲笑。
剛才得意得有多厲害,現在被嘲笑得就有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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