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農閒的時候,大隊就會組織村民上山採藥。
大家漫山遍野地尋找各種草藥,然後將採回來的草藥晾曬、處理,最後出售換錢。
公社設有收購站,供銷社也收購藥材,但價格比起城裡的藥店,要低不少。
向陽大隊的幹部們可不傻,他們心裡算盤打得精,自然知道怎麼才能讓利益最大化,所以決定把藥材拉到城裡去賣。
“娘,我打算明天搭著騾車進城一趟,您有沒有啥要我幫忙買的?”李肆民一邊嚼著飯,一邊對母親楊翠花說道。
“老三,你進城幹啥去呀?”楊翠花停下手中的碗筷,一臉擔憂地看著小兒子。
在她心裡,城裡到處都是壞人,自己的小兒子單純善良,萬一在城裡遇到壞人,可怎麼是好。
“我就是想去溜達溜達,成天窩在這村裡,都快憋悶死了!”李肆民笑嘻嘻地回答道。
大哥和二哥聽了,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
大嫂和二嫂也在一旁,心中暗自嘀咕:“悶?那你咋不去下地幹活,成天在田裡累得像條狗,看你還悶不悶!”可惜,有老爹老孃護著老三,他們就算心裡有意見,也不敢說半個字。
要是真說了,老爹老孃肯定會更加偏袒老三,到時候自己可就沒好果子吃了。
李富貴坐在一旁,抽著旱菸,磕了磕菸袋鍋子,說道:“老三說得對,成天憋在村裡,能有啥大出息。
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出去闖蕩闖蕩,多見見世面。
孩子他娘,給老三拿十塊錢,讓他出去長長見識!”
大哥和二哥再次面面相覷,大嫂和二嫂依舊滿臉無語,心中的無奈又多了幾分。
這時,李文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大聲嚷嚷道:“爺爺,我也是男子漢,我也想去見世面!”結果換來爺爺的一聲怒吼:“滾!”李文卻傻呵呵地應了句:“好嘞!”,引得大家一陣鬨笑。
……
第二天一大早,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李肆民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平日裡,小叔子可是個睡懶覺的主,難得見他起這麼早,大嫂和二嫂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大嫂連忙喊道:“老三,鍋裡還有倆窩頭,趕緊趁熱吃了!”
二嫂也跟著說道:“老三,你稍等會兒,我去給你煮個雞蛋!”
這時,一旁的小侄子聽到要煮雞蛋,也嚷嚷著要吃。
大嫂瞪了小侄子一眼,說道:“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吃什麼雞蛋,我看你就像個雞蛋!”
李肆民沒等吃雞蛋,隨手抓了兩個窩頭,扛起一個麻袋就出門了。
他要趕在騾車出發前,到達村頭。
來到村頭,大隊的騾車已經停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這騾車可不是隻等李肆民一個人,向陽大隊離城裡有三十里地,路途遙遠,村民們平時若非必要,很少進城。
所以,每次騾車進城,村民們都會抓住這個機會,讓車把式幫忙捎帶些東西。
有人讓捎帶肉,有人讓捎帶布,還有人讓幫忙賣山貨,一時間,村頭聚集了不少人,熱鬧非凡。
李肆民和其他人不一樣,別人都是讓車把式幫忙捎東西,而他則是親自進城。
他把麻袋往騾車上一扔,大大咧咧地抱著膀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等著出發。
按照以往的規矩,讓車把式幫忙捎帶東西,要給五分錢,像李肆民這樣坐車進城的,得給一毛錢。
這些錢,車把式不用交給大隊,全都是他自己的辛苦費。
當然,如果有人覺得貴,也可以選擇不給錢,自己扛著東西進城去賣,或者自己拿著錢進城去買。
大隊幹部對這種情況也是心知肚明,他們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這也是為了方便群眾,要是有人反對,那就是和群眾過不去。
有些事情,沒必要太死板,要是所有事情都按照規定來,那日子還怎麼過呀!
今天進城的人不多,只有李肆民一個,騾車上寬敞得很,有足夠的空間讓他舒舒服服地坐著。
要是東西特別多,或者進城的人太多,車上坐不下,那李肆民就得自己步行進城了。
車把式姓趙,是趙鐵柱的堂哥,李肆民平日裡都管他叫趙二叔。
不過,今天趙二叔看起來心情不太好,李肆民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冷冷地哼了一聲,連個正眼都沒給,更別說說話了。
李肆民也沒把這當回事,趙二叔平時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三棍子都打不出個屁來。
可是,等騾車緩緩駛出村子,李肆民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趙二叔居然破天荒地主動和他搭話了:“李老三,聽說你跟我那個不成器的七兄弟學藝了?”李肆民一聽這話,心裡“咯噔”一下,他壓根不知道趙家幾兄弟因為養蜂的事兒找趙鐵柱麻煩的事情。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趙家兄弟也不想把這事兒弄得人盡皆知,影響了趙家在村裡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