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晚上睡得不沉,夢裡隱約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聲音一重一輕,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貼在她耳邊低語。
她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未亮,病房裡一片寂靜。
天花板上的燈沒有開,只有窗簾縫裡透進來的一點灰藍色光線,把屋子映得冷冷的。
她側頭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指向清晨五點。
她沒有再躺下,坐起來披上外套,走到陽臺上。
海邊的風帶著鹹味,吹得她睫毛一顫一顫。
她沒有開燈,也沒有再回床上去,而是站了很久,彷彿要把這片海記住。
王思遠在七點半的時候推門進來,帶著一袋早餐。
“醒得這麼早?”他看到她已經換好衣服,坐在窗邊畫畫。
“睡不著!”宋意頭也沒抬,只是低頭勾線。
“夢到了?”
她停了一下,筆尖在紙上頓了頓,然後繼續落下:“嗯!”
王思遠走過去,把早餐放下,看了一眼她正在畫的東西。
是兩個人的背影。
一個穿著寬鬆長衫,站在屋簷下,肩膀微微駝著,像是在撐傘;另一個則坐在石階上,頭靠在膝蓋上,看不清臉。
整幅畫只有灰色調,連光線都被畫得暗沉壓抑。
“是你以前的畫風!”他語氣溫和:“很久沒見你畫這種了!”
宋意沒說話。
她畫了很久,最後落筆,然後把筆放在桌邊。
“你覺得我還在原地打轉嗎?”
王思遠看著她,眼神平穩:“你沒有!”
“可我為什麼總在畫那個場景?”
“不是你在畫,是你在清算!”
她抬頭看他,像是試圖從他臉上找到些判斷。
“你很怕自己還放不下!”
她沒有否認。
王思遠走過去,將窗戶關上,把她披在肩上的毛毯拉好:“你怕的不是放不下,是害怕哪天真的忘了!”
“你怕有一天你醒來,連他的臉都記不清了!”
“可你又知道你不該記著他!”
“所以你畫畫!”
“你不是在回憶他,是在拷打你自己!”
宋意眼裡浮上一層薄霧,卻很快眨去。
“王思遠,你知不知道你有時候講話很煩?”
王思遠唇角輕揚:“你是第六個人說這話!”
她沒有追問前五個是誰。
她只低聲說:“你總是比我先看清楚我自己!”
“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他收起她的畫,放在畫夾裡:“只是你太習慣用沉默解決問題!”
“可我不是你的問題!”
宋意忽然站起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頭灰藍色的天空。
“你說他現在在幹嘛?”
王思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想知道?”
她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他坐下,拿起桌上的一份信封,抽出其中幾張紙。
“盼盼託人拍的!”
他將幾張照片攤開,是一組醫院監控畫面截圖。
照片上,是一排排病房門口,走廊盡頭站著一個男人,黑色西裝,站姿筆直,背影清瘦,指尖夾著一張紙,低頭看著。
照片時間顯示是清晨六點。
宋意認得那個背影。
她不用看臉,就知道是蕭晨陽。
“他說……要記你一輩子!”
王思遠將照片重新放回信封裡,語氣平靜如常:“所以他每天都去一次精神病院,站在你曾經受傷的那幾個人面前,讓她們一遍遍看你被燙傷的影像!”
“他甚至定製了嗅覺刺激裝置,把你那天衣服上的血味和消毒水混合起來,用在她們的病房!”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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