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到了療養院花園的長椅邊。
宋意停下,將藥袋放在一旁,坐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盼盼會跟我說那些?”
她忽然開口,聲音有些虛淡。
王思遠坐在她身邊,也不意外她會突然提起:“她不是第一次給你帶訊息了!”
“但這次不一樣!”宋意低頭看著腳邊的枯葉,語氣有些發澀:“她說……他現在每天都要翻看那本日記本!”
王思遠微頓,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他沒有否認。
“她還說,他在那本日記裡記錄了我所有的細節,從吃飯到睡覺,從畫畫的習慣,到情緒崩潰的反應!”
宋意的手指輕輕掐著掌心,聲音低到幾乎聽不見:“他連我受傷那天的藥味都記得!”
“他說……白茶味裡夾了點焦灼的血腥味,是那晚我發燒,臉上紗布燒焦時留下的!”
王思遠偏過頭,看著她的側臉,眼神裡有些東西沉了又沉。
“你是不是覺得他瘋了?”她忽然問。
“沒有!”
“那你覺得他值得原諒嗎?”
王思遠沒立刻回答。
“我不是問你能不能替我原諒他!”她轉過頭,眼神很清醒:“我只是想知道,在旁人眼裡,他現在的狀態,究竟是悔改,還是病態的執念!”
王思遠看著她,語氣緩慢:“他沒瘋!”
“但他已經沒辦法把自己從你身上剝離開了!”
“對他而言,繼續記著你,記住你所有的喜好與習慣,不是因為愛,也不僅僅是愧疚!”
“是一種懲罰!”
“他在用你的記憶,吊住自己的理智!”
宋意閉了閉眼,靠在長椅的靠背上。
“可惜,我再也不需要他記得了!”
王思遠沒有說話,只是陪她坐著。
落日的餘暉照在她的眼角,她抬頭望著天邊殘雲,一聲不響。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開口:“王思遠!”
“嗯!”
“你有沒有那麼一刻,真的想過……如果我沒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們會不會早就認識?”
他偏頭看她,眼神仍舊淡然:“我們早就認識了!”
她怔了一下。
“你畫展上的每一幅畫我都去看過!”
“你不知道而已!”
宋意喉頭一緊,想說點什麼,卻啞住了。
“你那年畫的那幅《獨影》,我在展廳站了整整二十分鐘!”
“我問過畫展負責人你的資訊,他們說是匿名投稿,沒有聯絡方式!”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找,只是覺得……如果一個人能畫出那麼孤單的一條河,和一雙縮在膝蓋裡的手,她大概……也在忍著什麼!”
宋意垂下眼,肩膀微微抖了抖。
她忽然明白了王盼盼為什麼一直說,她哥哥不愛說話,但比誰都明白人心。
他不是沉默。
他是沉穩,是剋制,是太清楚什麼叫“靠得太近會傷人”。
他沒有趁虛而入,沒有利用她的脆弱,沒有急著證明自己。
他只是一直站在她身後,在她需要的距離,保持恰當的分寸。
她輕輕抬起頭,語氣平靜:“那你……現在還在等嗎?”
王思遠沒回答。
但他靜靜地伸出手,遞給她一張紙巾。
“你的眼角,是風吹的嗎?”
她接過紙巾,笑了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風從海那邊吹過來,帶著一點鹽的味道。
她用紙巾擦了擦眼角,聲音輕得像在風裡散開:“王思遠!”
“嗯!”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