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坐下,拿起炭筆,劃下第一道線條。
那是一根斜斜的樹枝,枝幹乾枯、彎曲,沒有葉子,也沒有花。
她在末梢畫了一隻落下的鳥,羽毛零落,像是在掙扎,也像是在飛。
這幅畫,她畫了整整一上午。
中間沒有起身,沒有說話,連水都沒喝一口。
王思遠就在樓下,門沒關,手機靜音。
他看著窗外的海,偶爾翻翻郵件,動作從容,不催促,不打擾。
中午的時候,宋意才從畫室裡出來,臉上沾了點炭灰,手指骨節僵硬。
王思遠抬頭看她:“想吃點什麼?”
“你做什麼,我吃什麼!”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了?”
宋意輕笑了一下:“不是聽話,是現在終於知道自己能吃飽的意義!”
王思遠點頭,去廚房做飯。
宋意坐在窗邊的藤椅上,望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
她想起很多年前,有一次蕭晨陽送她去海邊寫生,那是他們關係最“好”的一段時間。
他當時說:“海邊太遠了,你帶太多畫材不方便,我安排個助理陪你去!”
她說不用,我自己能拿。
他說:“你不信我?”
她當時笑著說:“我怕你太忙,來不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了。
後來她才知道,那次他確實沒空,助理是他特地安排的。
她拿著那些畫材,一個人坐在沙灘上畫了一天。
他沒來,也沒打電話。
那幅畫她沒畫完。
因為她覺得—沒有人要看她畫什麼。
而現在她終於明白,畫不是給別人看的。
是給自己畫的。
能不能完成,和別人沒有關係。
她閉了閉眼,手指緊緊抓住椅背,然後慢慢鬆開。
王思遠端著飯從廚房出來,看著她有點發怔的神情,沒有問,只把餐具放好:“先吃飯!”
“下午如果你累了,別硬撐!”
宋意走過去坐下,夾了一口菜,吃了一口,忽然道:“王思遠!”
“嗯?”
“你知道你是我見過最……不強求的人嗎?”
王思遠沒抬頭:“所以你願意讓我一直待在你身邊!”
宋意咬著筷子,點點頭:“對!”
“不是因為我愛你!”
“也不是因為你愛我!”
“只是因為你讓我很安心!”
王思遠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說過,我不是來愛你!”
“我是來……讓你不再那麼孤單!”
“你也做到了!”
宋意輕聲說:“你讓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有一個人,在我覺得撐不下去的時候,沒走!”
飯後她回了畫室,繼續畫她的新系列。
她給這個系列取名—《存活》。
不是《生存》,不是《復活》,而是“存活”。
是從死亡線上爬回來的人,帶著記憶、傷口和疼痛,依舊選擇留下來,好好地、清醒地,活著。
暮色緩緩降臨,F國的冬夜裹著潮氣,夜風從海面捲來,帶著鹹味與清涼,掠過窗臺上的風鈴,發出清脆的叮噹。
畫室裡沒有開燈,宋意坐在畫臺前,藉著窗外一點餘光繼續落筆。
她今天的第二張畫完成得很慢,主題也比以往更為抽象,是一整面被風吹得撕.裂的布幔,布幔後隱約露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她畫得很輕,筆觸一遍遍掃過紙面,像是在鋪陳什麼心事。
王思遠敲門進來,手裡端著一杯熱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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