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誰結婚,過得好不好,認不認得我,這些都不影響我畫下一筆線!”
“我已經放過自己了!”
她頓了頓,看著手中畫筆:“我不需要他來證明我的愛曾經存在過!”
“我自己記得就夠了!”
王盼盼沒再勸。
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是真的死過一次的人。
只有經歷過徹底崩塌,才會學會用“無所謂”活下來。
蕭家後宅,蕭晨陽已經被轉至專屬安養房間。
房間裡沒有鏡子,沒有任何金屬物品,連窗簾都用了軟簾,防止他再有自殘傾向。
他躺在床上,整個人安靜得像一尊雕像。
醫生說,他的精神已經出現間歇性分裂。
時而清醒,時而沉.淪。
清醒時會拒絕一切人接近,沉.淪時又會執著地叫“詩韻”,眼神帶著痴迷與崩潰。
溫雪梨每日被要求在指定時間“探視”,她戴著錄音耳機,說著程式化的話語—
“晨陽,你睡得好嗎?”
“我是詩韻!”
“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去南山看雲嗎?”
他有時候點頭,有時候搖頭。
有一次,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幾乎要掐斷。
“你不是她!”
“你不是!”
“她的手是涼的!”
“你是熱的!”
“她會怕冷,你不怕!”
“你騙我!”
他低聲說,聲音裡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絕望。
溫雪梨疼得眼淚直流,卻不能掙脫。
她只能低聲說:“我是她!”
“你忘了嗎?我是你的詩韻!”
他盯著她,眼裡泛起水光,忽然一下鬆開了。
“對不起!”他說:“我不該弄疼你!”
“你是她……你是她!”
“對不起!”
他蹲下身,在她掌心貼了一下,然後輕輕親吻。
溫雪梨閉著眼,淚水一滴一滴滑下。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信了,還是太想信了。
她只知道,這場夢她要繼續演下去。
哪怕結局,是她自己先瘋。
F國的冬天開始真正轉冷,海邊的風變得鋒利,每一陣吹來都像刀子刮在臉上。
畫室裡的暖氣開得很足,落地窗外是溼.潤厚重的霧氣,透不進陽光。
宋意一早起床,站在窗前看了很久。
她的畫展已經進入尾聲,幾件作品被國內和法國的藏家預訂了,但她並沒有像其他畫家那樣感到喜悅或滿足。
她只覺得心裡多了一層沉甸甸的東西,無形的,不易察覺,卻始終存在。
王思遠每天照常來送早餐,不多話,也不打擾。
兩人之間依舊保持著一種默契而有分寸的距離,像兩個走在並行線上的旅人,不遠不近,也不重疊。
“今天不畫了嗎?”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宋意發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