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沉了一下。
有一名老專家猶豫再三,輕聲道:“夫人……如果……我們能讓他重新回到‘不穩定’狀態—
比如說,誘發他當初的精神失控,或許……
他會再次產生認知混淆!”
“什麼意思?”
蕭母盯著他。
“如果我們可以讓他短暫地回到‘病態’期,讓他誤認為—”
“溫雪梨就是葉詩韻!”
蕭母神情一凜,眼中有一瞬的恍惚,隨即冷笑:“你是說……讓他重新瘋?”
“是‘適度迴歸’,而不是完全瘋癲!”
那位專家強調:“我們可以在精神誘導的基礎上配合行為引導,加上外部刺激—比如場景重現、語調模仿、氣味回溯!”
“溫小姐的面容本就與葉詩韻有些神似,如能輔以表情管理與語態訓練……
不無可能!”
“而一旦認知混淆建立,就可進一步強化‘她就是葉詩韻’的心理暗示!”
“屆時,蕭先生便會產生替代性的依附關係,潛意識會接納這個‘已迴歸的葉詩韻’!”
“只要這個幻覺穩固,他就會自然順著這段情緒軌跡,走進婚姻!”
蕭母沒有立刻表態。
整間會議室陷入一種壓抑的寂靜。
她閉眼,沉默許久,彷彿在衡量什麼極為複雜的決定。
半晌,她睜眼,聲音冷硬:
“開始準備!”
“我要他在下個月前—接受修復手術!”
“我要雪梨走進他的夢!”
“我要那個女人,永遠消失在他腦海裡!”
“從此,他只能記得—是雪梨陪了他這一年,是她替他承受,是她願意不計前嫌!”
“她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醫生們面色各異,有人露出不安,有人遲疑,但沒有人敢反對。
蕭母冷冷一笑:“他已經不再屬於自己了!”
“我要他回到我們蕭家!”
“徹底的,乾淨的,完整的—”
“回到我安排的‘幸福’裡!”
她走出會議室時,天已經黑透。
風很大,老宅的簷角“咯吱”作響,一片枯葉落在她肩頭,她抬手抖掉,頭也不回地進了主宅。
她知道,兒子恨她。
但她更恨那種無法掌控的變數。
葉詩韻,是她一生的敗筆。
她不會允許,再出現第二次。
哪怕用幻覺去替代真相。
哪怕—用精神病,換回一個“聽話”的兒子。
蕭母回到主宅,換下那身沉重的深色外套,坐在臥室沙發上靜靜地脫下手套,動作一絲不苟,像在清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拿起一杯熱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桌角的舊相框上。
那是一張全家福。
蕭晨陽二十歲時的照片,穿著灰色西裝,站得筆直,她挽著丈夫,笑得端莊。
可那樣的笑容,她已經很多年沒露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