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陪我去!”
“當然!”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風吹得她髮絲微亂,她沒有整理,只是淡淡開口:“思遠!”
“嗯!”
“我現在真的不會再去想‘如果當初我沒遇見他,會不會活得更輕鬆’!”
“因為我已經不是那個當初的我了!”
“所以哪怕沒有他,我也不見得能活得比現在更好!”
“你是說,你現在很好?”
宋意看著窗外:“我還活著!”
“這就夠了!”
京北。
一場小雨將整個城市洗得透涼。
蕭晨陽整晚沒睡,辦公室裡一盞小燈亮著,他坐在沙發上,一份檔案翻了好幾遍,卻一句都沒讀進去。
秘書早已走了,樓層空蕩,整座大廈只有偶爾路過的風聲,夾著走廊盡頭清潔機器的低鳴。
他合上檔案,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整座城市的夜色。
燈火通明,卻無一盞屬於他。
他曾擁有過一個家。
不大,不奢華,但有她的笑聲,有她收拾得一塵不染的廚房,有她為了熬夜畫圖泡出來的玫瑰花茶。
他想起她穿著一身家居服,光腳在木地板上走來走去的樣子,想起她用髮帶隨手束起頭髮,抱著畫板坐在陽臺上說“別吵我”的那副認真。
這些畫面不止一次出現在他的夢裡。
一開始是他渴望的夢。
後來成了他最怕的噩夢。
他夢到她蜷縮在醫院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卻仍強撐著說:“我沒事!”
夢到她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出手術室,不哭不鬧,只是安靜地坐在長椅上,低著頭,像個被世界遺忘的小孩。
夢到她最後一次看他,眼裡已經沒有光。
而他—
只會說:“你別鬧!”
“現在不是時候!”
“我媽不會同意的!”
“以後再說!”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連“以後”都不給他了。
他推開窗,雨點打在他臉上,他仰頭閉了閉眼。
風颳得很冷,冷得他耳邊嗡嗡響,可他沒退回去。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基金會負責人發來的短訊:
【第一個受助人已經順利完成手術,恢復良好。
她說謝謝您!】
他看著這行字,指尖輕輕滑動,打下一行:
【是她救了我。
不是我救了她!】
他沒有傳送。
只是盯著那句打完的字看了很久,然後刪掉。
那天夜裡,宋意又夢到了雨。
夢裡她站在老宅的迴廊下,穿著一件單薄的長裙,雨滴順著髮梢滑落,她的臉模糊不清,她只覺得冷。
她看到遠處有人站在那頭,撐著傘。
她認出那是他。
他沒有向她走來,只是站在原地。
她喊他:“蕭晨陽!”
他彷彿聽見了,眼神落在她身上,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她想向他走去,可腳下像灌了鉛,怎麼也動不了。
風聲越來越大,雨也越下越猛。
她忽然感覺心口一陣劇痛。
她醒了。
屋裡很靜,只聽見風颳窗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