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晨陽動了一下,緩緩抬頭,眼裡沒有一點情緒波動。
他只說了一句:“我記得她!”
“你記得又怎樣?”
“你能把她從棺材裡拉出來嗎?”
“你能讓她坐在你對面吃飯,說你是不是瘦了,說她還是喜歡穿那件舊毛衣,說你別熬夜了嗎?”
蕭母的聲音幾乎在顫抖:“你記得這些有什麼用?”
“你每天坐在這裝死人,是想逼我去陪葬嗎?”
“晨陽,你該醒了!”
“醒?媽!”他忽然笑了,聲音很輕,卻像冰割開縫隙:“我早就醒了!”
“你以為我瘋,其實我記得每一個細節!”
“我記得你怎麼逼她調理身體,怎麼強迫她喝藥,怎麼讓她跪著接受你安排的所謂家訓!”
“我記得我怎麼一次一次對她說‘不是時候’,‘你別鬧’,‘以後再說’!”
“我記得那天她離開前跟我說:晨陽,我不想再撐了!”
“你說我醒了要幹什麼?”
“去面對我親手逼死她這件事嗎?”
“我不是醒不了!”
“我是不想活在這樣的‘清醒’裡!”
他說完這句話,眼神緩緩收回,重新落在那片假窗上。
外頭還在下雪。
可只有他知道,那窗外根本沒有世界。
F國,畫室裡,宋意正在清點即將寄出的畫作。
她將“未歸之人”“歸路”“空門”“靜止”等幾組作品按順序裝好,貼上標籤,鎖進畫筒。
她最近不太畫新東西了。
她的情緒終於進入一種極其平靜的狀態—不是麻木,而是告別之後的真實安靜。
她再也不期待誰來看她的畫,也不在乎別人是否能讀懂她畫裡的情緒。
她畫是因為她想表達。
不是為了證明什麼。
王思遠走進來,拿著一份傳真信件放在她桌上。
“京北那邊傳出風聲!”
宋意看了他一眼。
“蕭家不打算再對外維持‘康復中’的說法!”
“蕭母在一次閉門宴上,對幾位舊識鬆口說—‘晨陽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了!’”
“也就是說,她認輸了!”
宋意沒有立刻回應。
她拿起那封傳真信,翻看那幾個關鍵的手寫句子,視線在那行“再無公開活動安排”的字眼上停了一下,然後淡淡放下。
“他放棄了自己!”
“也終於……被他們放棄了!”
王思遠坐在她對面,沒有說話。
她卻忽然笑了下,聲音低卻平靜。
“你知道嗎,我以前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徹底走出來了,會不會也恨不起來了!”
“現在看來,是的!”
“我已經不恨了!”
“也不憐憫!”
“我只是……終於明白,他留在那裡,是他的選擇!”
“而我選擇活著,是我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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