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靈啟示錄

第78章 4 亡國恨!

虛圈彷彿沙漠的黃昏,“太陽”即將沉入地平線。

琾彬洲極盡目力可見,聖光的盡頭凝聚了空間亂流,就好像被一堵黑色波紋鋪就的巨幕圈住。他分不清那是不是虛圈內環邊界。

而血池坑那邊,沙層稀薄,被之前的天譴蕩盡了,溝壑嶙峋的黑色岩石裸露出來,還有那底下流淌的深紅色液體,像虛圈的血液。只見地獄蝶飛出來,撲扇翅膀,落在白皓修耳邊停留了一會兒,又自動消失掉。

此時在晁都,瀞和城禁區,巫師們在這裡搭建祭壇,懷芳鏡坐在一旁,人們安靜得像是參加葬禮,只有風聲吵鬧。

她手捧著白皓修的搜神圖,只見他身處內環,座標是穩定的,一直沒有變化。所以血池坑再也不是處女地了,憑空間構術,他們以後可以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所以白皓修更不能死了。

——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呢?

聖盃傳承一直都充滿了神秘和未知,這幾日新皇可能是睡過去的,可能也如同被丟進煉丹爐,經歷脫胎換骨之痛。在聖炎多方你來我往,靜靈界這邊緊密籌備之時,琾彬洲仍然是他們最後,最可怕的變數。

……

三月廿八,姬束城破,魂師一脈被南疆狂屠,遼城五千精兵全滅。

宙空把王都平原砸爛了,引發兩次地震,波及姬束城。王都平原則整體地向下凹陷,地表晶化,龜裂坍塌。從高空俯瞰,像是憑空“搬”來了一座放眼無垠的火山坑!最深處甚至能看到岩漿滾動。

烏昆軍處在那火山坑的西側,陷入了無比尷尬的境地,因為南疆還真沒動他們。而且有這宙空災區擋著,他們二十萬大軍就過不去了。雍謙此舉就好像是叫他們別摻和,琾彬洲回來瞧見多不好看?

公嶺的樹林深處,藏著十幾路丟盔棄甲的逃兵。南疆軍一日掃蕩,始祖顯像跟著平推,把方圓百里的魂師勢力全部攆了出去。

而公嶺之外,那些要來朝見新皇的人們被宙空嚇得剎住了車,遠遠眺望那黑煙湧動的天空,聯通原來的曠野,一片漆黑。似有一座方圓二十里的屏障將那些煙塵收束起來,薰風灼熱,火燒積雲,雷電馳騁,不知是否在醞釀下一場風暴。

於是,只要琾彬洲不回來,他們不能集結,更不敢越雷池半步。

午初時分,南疆鳴金收兵,始祖顯像又開啟了。蒂依然在平原上把感應力開到最大,聯通那些自以為藏得很好的魂師們,大聲說道——

“敬告所有星軒的子民!”

定國公猛地一抖,從昏迷中強制醒覺,瞪著眼睛大口喘氣。

阿垚躺在旁邊,同樣的滿頭大汗。

霽慕白髮現營地裡另外兩個魂師在遮光佈下發出驚呼聲:“什麼?”“你聽見了吧?”

烏唳呆呆地問:“聽見什麼?”

阿垚望著東北方向,那聲音又來了,直接響在腦海中,神啟一般通透清明的女聲——

“我乃星軒信仰的真正載體,神女蒂依然。今日正式布示:我將解放聖炎王朝,拯救所有因聖盃受困的子民。我將為對抗千年紀元的末世浩劫而戰。我會奪回聖盃,把它送去血池,成全它的功德,讓它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死魂生物一同消亡!

“我將代表整個北陸,所有國家,萬物生靈,向竊國者琾彬洲宣戰!”

————————————

定國公徹底清醒的時候,聖炎再度入夜。火堆旁,阿垚正靠在沙袋上跟人說話。定國公四下張望,沒見到懷府的人。

“……叔公?”阿垚發現定國醒了,努力挪過來,呼喚醫官。

定國公無比虛弱地問:“聖騎士……還有……”

阿垚也是重傷萎靡,聲音很小,“剛才和幾個營地聯絡上了,姬束城的聖騎士,死了兩個,三個被活捉,都是神女親自動手做的。剩下的及時逃出來了。”

定國公恍恍惚惚,心想剩下的是就兩個還是三個?又想到王都還有那麼多俘虜,有他一雙兒女……

現在武安侯死了,屍體還在應天門上掛了一會兒。

“一會兒巴大人、賈大人他們要來。”阿垚咽喉鈍痛,勸慰道:“您放心吧,天亮,九郎就回來了。”

這就是新皇歸來的前夜。

定國公閉上眼,流下兩行濁淚,為死去的同族默哀,片刻後問:“懷府的人呢?”

阿垚說:“他們有無面者,在外邊放哨。”

定國公好像要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他們……”

阿垚握住老人冰涼的手,“他們說,神光普照結束,先去晁都做星魂血誓。祭壇都已經搭建好了。然後就回來,等九郎在場的時候,再一起商量作戰計劃。他們跟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

定國公聽得有點啼笑皆非,羞慚又痛苦,“星魂血誓,怎麼可能?”

阿垚垂下眼,接著道:“我想陛下不會急著跟南疆開戰,還得先補充聖騎士,再召集那些膽小鬼,對王都形成包圍,逼到那神女失控,讓她自己出來。不過有點麻煩,她能使空間構術。”

定國公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心力也被魂師們的死給耗盡了,閉著眼睛喃喃:“那你說怎麼辦啊?”

阿垚苦笑,“至少得讓白皓修來助陣吧?”

定國公神思縹緲,彷彿沒有聽見這句話,還是問:“怎麼辦呢?”

阿垚突然吸吸鼻子,大顆大顆的眼淚也落下去,被他狠狠拭掉。

——未來,怎麼辦呢?

“您別擔心,別擔心了……”阿垚絕望地說:“還有我呢,九郎也不會當亡國之君。他從小就是有志向的人。”

定國公似乎已經不想聽這種話,自欺欺人地一笑,拍拍阿垚的手背,“那你要陪著他……陪著他……”

阿垚像個小孩一樣把頭低下去,抵在老人的肩頭,泣不成聲。

……

琾彬洲閉上眼,熱淚滾燙,羞恥和心酸要把他眼眶灼穿。他在這孤曠的荒蕪之地像個囚犯一樣地掛著,在另一重時空的牢籠裡觀賞一場又一場的滑稽劇目。

他將目光垂血池坑的邊上,白皓修仍躺在那兒,構成一種巨大的諷刺,激發出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恨。

————————————

皇宮,成華殿。

三個活捉的聖騎士被蒂依然像趕羊一樣地弄過來了。他們剛才經歷一場大屠殺,滿身是學,遍體鱗傷,這會兒見到蒂依然,三人就不約而同地陷入獵物在捕食者面前的靜止狀態,身體都不抖了。

蒂依然懶得問,三下五除二把人們敲暈,撿最年輕的那個,攝魂取念。

她這回是想試試,能不能用翊王的血盟,以自己為容器,照樣瓦解大聖盃呢?不過在雍謙看,她馬後炮,異想天開!他都甚至不希望蒂依然能成,否則之前那十二個聖騎士不是白殺了?

這件事不能再變得更加可笑。所以雍謙一句話都不想多說,只叫蒂依然注意時間。

……

琾彬洲突然丟失了那三個聖騎士的視野,不由得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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