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靈啟示錄

第78章 4 亡國恨!

此時距神光普照結束只剩三個時辰,琾彬洲雖仍不能行動,但他的經脈已經獲得了新的強度和彈性,使得他能適應聖盃的力量。

琾彬洲閉眼調息,花一點時間使自己進入物我兩忘的狀態,念動言靈,撐開了一片星河纏繞的領域,璀璨無比,然後約束它的邊界,讓它從混沌態,變成一座巨大的輪盤陣法,橫蓋在虛圈上空!旋轉起來。

陣中流淌的符文勾勒出聖盃星軌,和聖炎王朝的山川河流。

——星河聖域。

————————————

蒂依然結束攝魂,發動神照經,把琾逸山的血盟捏在手裡,嘗試同樣的言靈!

星河聖域的輪盤在成華殿上飛旋而開,順暢極了!她一陣竊喜,又有點意外,然後很快發現不對勁。

仔細瞧瞧,這法陣似乎不具備能量?

即便有,蒂依然也不能進行操控。從性質上看,這片星河聖域好像從別處投影來的,是一片“虛像”。

……

虛圈中,琾彬洲身上騰起一片白焰,吐出聖盃之力,將星河聖域定格,其邊緣赫然出現二十七座光輪。

這樣的變化同樣投射在蒂依然這裡的法陣中。

只見那些光輪中有二十一座都空了,剩下的六座存放了聖騎士們各自不同的星軌,構成聖盃騎士輪!星軌之下是十字聖劍,穿透的則是心肝脾肺腎之類的臟器。這便是聖騎士們獻祭時交出來的東西。

蒂依然站在法陣中央,驚奇地看著這自動變幻的景象。同時靈絡去找,去感應,好像能跟著這投影的規則被送到琾彬洲處。

血盟術的典籍中記錄著這樣一種思想:只有一個聖炎,只有一片星河聖域。若由不同的人開啟,則兩座聖域瓜分聖炎的江山!比例由騎士輪數量決定。瓦解聖盃,本質上就是騎士輪在兩座聖域之間的相互轉移。

蒂依然手裡的只是琾逸山的血盟,所以一座騎士輪都沒有,能量十分微弱。她能看見琾彬洲那邊的情況,是因為她是完聖體,如果琾逸山本人來,就不是這麼回事了。當下琢磨著能不能趁此機會把某種“通道”開啟,直接將對面的騎士輪拉過來呢?

……

琾彬洲選中六座騎士輪中的三座,凝神蓄力,將其星軌一一匯出,然後控制三柄聖劍一轉,撕碎了那些臟器的虛影。

蒂依然一驚,眼前那三個聖騎士突然捂著胸腔,口噴鮮血,在地上掙扎起來。他們額前出現了極其醒目的聖文字,烙鐵一般發出紅光!

“聖別?”她豁然而起。

琾彬洲仰面沐浴聖騎士們畢生的力量,頭頂三座星軌擴散、升空,一如這些人當年獻祭時那般滿蓋天穹!其中每一顆星輝都染上聖盃的神恩,現在是他們歸還一切的時候了!

成華殿上,烈火由聖文字點燃,從聖騎士的大腦開始,燒遍全身。三彈指間,他們被熊熊大火吞噬,發出剔骨拔髓的慘叫。

琾彬洲一聲召喚:“歸來!”

聖騎士身上騰起白光萬丈,聖咒之力浩浩蕩蕩地脫離他們的身體,射破天際。

蒂依然目瞪口呆。

虛圈的星河聖域閃耀光芒,給內環的夜鋪展了不可思議的燦爛星海。琾彬洲渾身經脈鼓脹,借這三個聖騎士的獻祭,加速神光普照的最後程序!

琾彬洲開始丟失魂師們的視野,聖炎版圖上的神聖光柱次第消失,覆蓋內環的神光越來越暗,漸漸地收回來了!他終於看到血池坑對面一側露出陰影,邊界下沉、回縮。濃郁的黑暗降臨,新皇終於從神光中解放!

“……”

琾彬洲彷彿還沒有適應,眼神恍惚,大口喘了幾下。這時身上纏繞著最後的聖火也熄滅了,如散盡的白色煙霧。

結束了!

普照聖炎的七天的神光終於……

琾彬洲不知道這提前的三個時辰會不會造成騷動,只是往血池坑那邊衝,三十里的距離幾彈指就跨越了。

琾彬洲在白皓修身邊站定,恍惚而恐懼地低頭一看:那血池坑下正中,有一層黑色隔斷的空洞,約是直徑五丈的圓,像深淵巨獸的一顆眼珠!

——這東西在擴大。

這是琾彬洲的第一個想法,篤定原本的血池坑是沒有這個東西的。那空洞表面似乎覆蓋了某種膜質,微微反光,膜下是紅黑交融的流質,翻滾如雲霧。

琾彬洲毛骨悚然,沒有任何探索的慾望,控風把白皓修從地上提起,然後逃也似的,直奔中環而去。

這時的虛圈仍在活動,苟延殘喘地維持曾經的生態。琾彬洲理解了虛圈三圓的模型,這會兒卻想不出來這裡會如何變化,也終於為自己砍樹的行為感到了一絲心虛和後怕。

不知飛了多遠,遠到琾彬洲都能發現自己被座標閃爍傳遞了兩次,他才終於肯停下來。

天上徹底沒了血月,照天球懸在頭頂,只驅散一小片黑暗。

琾彬洲帶著白皓修落地,又看到一隻地獄蝶!就停在白皓修肩上。

——很著急麼?

他一手將那幻蝶抓住!用聖光固定在手中。

聖盃之力讓他所有手段全面升級了,此時射出謫仙靈絡的紅綾,甚至能直接對靈幻生物下令!

琾彬洲不費吹灰之力地破解了靈壓認證一關,翻閱這七日間的訊息往來記錄,從白皓修傳回去的那些情報開始,直到這最後一條:

即刻於瀞和城二號禁區完成星魂血誓,整頓備戰,婚約照舊,助新皇鎮壓完聖體!

琾彬洲笑了:“呵呵哈哈哈……”

——裝給誰看?

他想到懷芳鏡坐在祭壇正中等他,頓時打了個寒戰,猶如驚弓之鳥,把那幻蝶一把捏碎了。然後下意識地拂過自己胸口,那裡有一道疤,裡面嵌著懷芳鏡半截簪子。

琾彬洲幾番忍不住要摳進去,把它取出來,不知怎的出了滿身大汗,氣息不暢,快要喘不過氣來。

又過了一會兒,他垂下手臂,腦袋變得很空。本能開始思考,從“我失去了什麼”轉到“我擁有了什麼”,從“我該做什麼”變成“我想做什麼”。

這是個很哲學的問題。

琾彬洲瞳孔渙散,掌力虛引,白皓修的輪月刀“蹭”得一聲從刀鞘裡飛出,落在他手裡。他一步步朝白皓修逼近,舉刀向天,只需要一個動作,他能殺了這個人!然後休眠去……他可以給自己這不堪的人生,畫上一個寂寞的休止符!

……

長刀的影子在靠近白皓修脖子的時候開始抖動,琾彬洲喉嚨裡洩露出一聲悲泣,身體搖搖晃晃的,兩行血淚劃過鼻翼滴落下去。

他曾經的世界,由門第血脈構築的階級堡壘,本該固若金湯,實際卻好像一座充滿謊言的宮殿,外在華美,裡邊卻佈滿鋒利無倫的尖刺。它在黑夜裡燃燒、坍塌了,可燒得盡麼?

燒盡了,一文不值的變成了誰?

琾彬洲扔掉輪月,仰面長嘆,渾身散發的亡國之恨隨一股冷風席捲而開。但虛圈何其廣大?他的悲痛甚至沒有擴散到方圓十里,就被座標閃爍之力抹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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