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而清的聲音在秋榕榕的背後響起,帶著幾分笑意。
“在門口站著做什麼?”
修長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秋榕榕回過頭,周景行就站在她的身後,下巴削尖如玉,身影擋住半邊陽光。
“我在看院子裡的蘭花。”秋榕榕拉下她肩膀上的手,十指相扣。
現在是秋天,正是秋榜墨蘭的花季。
都說蘭花高潔,與世無爭。
可這樣的花也只能開在花圃裡,被人悉心照料。
若放在野外,必然少不了被人攀折。
被碾碎在指尖,又何來高潔。
“你又受傷了。”周景行捧著她腫脹的臉頰,額頭相貼,“你這樣我很擔心。”
秋榕榕細長的眉下,是低垂著的眼尾,她說:“我請假,這兩天先不去學校。”
其實,現在請假不明智。
秋榕榕的出勤率太低,老師會扣她的平時分,平時分扣得太多,會導致這門課不過,拿不到學分,還得重修。
但是,秋榕榕看見徐照將她從樓梯上推下來,眼睛裡興奮的光,就像是孩童剪掉蝴蝶的翅膀,看著蝴蝶又變成毛毛蟲在地上爬,那種純粹的殘酷。
她知道,徐照現在處在亢奮期。
這種時候,再和他打照面,他必然能想出其他變態玩法。
秋榕榕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也好。”周景行眼神澄淨,說話時總會溫柔地看著秋榕榕,“那你這兩天陪我去醫院吧,後天是七夕節,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秋榕榕有些驚喜地看著他。
隨後,又有點心虛。
這段時間被徐照糾纏,她完全沒想起來後天是七夕節。
禮物也沒準備。
幸好周景行今天提醒了她。
他們回別墅,秋榕榕收拾了一下去醫院過夜的衣物,還有洗漱用品。
周景行驅車,帶秋榕榕前往醫院。
車輛從大路,轉向石子顛簸的小路,窗外的鋼筋水泥,逐漸變成農田和村莊。
電線杆斜斜地立著,遠山隱在暮靄後頭,他們從歸墟市剝離開,駕駛著車輛前往不知名的荒涼。
“哥……”秋榕榕望著窗外蜿蜒的小路,忍不住開口,“這是要去哪裡?”
他單手握著方向盤,偶爾低頭瞥一眼導航,“周淮遠的手術複雜,他已經轉去其他醫院,離市區有些遠,七夕過完我們再回來。”
“嗯。”
天邊最後一絲灰白被濃雲吞沒,夜色如潮水朝他們蔓延。
周景行帶她到達醫院時,已經凌晨兩點,他們還開了山路,車從那種半人高的草叢裡透過,連導航都指不出正確的道路。
醫院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附近都是待開發區。空曠寂靜。
夜風穿過工地鐵皮,刮出尖銳的嗚咽聲,如野貓叫春。
他們走進醫院。
空氣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
醫院走廊空蕩蕩,光線慘白,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間歇性地閃著,發出“滋滋”的響聲。
二樓有值班護士端著鐵盤,上面擺著帶血的手術刀,和秋榕榕擦肩而過。
秋榕榕把外套拉了拉,裹緊些。
“冷?”
秋榕榕點頭:“有點。”
“往我這邊靠一點。”周景行攬著她的肩膀,幫她取暖。
周淮遠現在還未出重症監護室。
周景行說,周淮遠在手術過程中間出現了病菌感染,情況危急,現在還在搶救。
秋榕榕透過鋼化玻璃往裡面瞟了一眼。
他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捆滿了層層繃帶,只有一雙眼睛閉著露在外面,像纏進繭裡的蟲,慢慢融化,再破繭迎來新生。
重塑的過程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