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心被毀的剎那,也是她贖罪的時候。
“哥?”秋榕榕張開手在周景行的面前揮了揮,她喊了他好幾聲,他都在出神,沒理她。
半晌,周景行偏頭看了她一眼,神情溫和:“我陪你吧?”
秋榕榕搖頭笑道:“不太好。”
“我陪你。”他解開安全帶,“車裡待著反而顯眼。”
秋榕榕遲疑了一下,“信上說讓我一個人進去,萬一那個綁架犯還在附近,看我帶了人,選擇撕票怎麼辦?”
周景行揉了揉秋榕榕的頭髮,“沒事,不會被發現。”
他說沒事,就一定沒事。
秋榕榕張了張嘴,沒說話。
周景行的瞳孔比夜色更深沉,他牽著她的手走進廢棄廠房。
他的手背在後面,一條簡訊發了出去。
秋榕榕預想中的場景沒有發生。
她很快就找到被泡在水箱裡的譚松。
綁架犯不在這裡。
他和上次一樣逃之夭夭。
譚松雙手雙腳被捆綁,在水裡蛄蛹著快要窒息。
他右手的小拇指被切掉,鮮血還沒凝固,泡在水裡一直往外流血。
秋榕榕趕緊跳下水箱,努力把他撈起來。
她會游泳。
譚松在水箱裡掙扎著,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直到秋榕榕伸出手抓住墜落的他。
她不計前嫌,來到這裡。
空氣重新進入肺裡,他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撿回一條小命。
“秋榕榕,你……”譚松嘴唇發青,說話斷斷續續,“你怎麼會來?我這麼對你,你竟然還願意來……”
綁架犯把他吊在水箱之上,水箱裡的水會逐漸變多,綁架犯玩了一個死亡遊戲。
他在譚鬆通訊錄裡選他最新聊天的三個人發求救信,只要有一個人能在深夜及時趕到,譚松就能獲救。
而手指,送給聊天記錄第一位。
譚松壓根就沒想著保手指,他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
並且將這一切歸之為報應。
沒想到秋榕榕在他被淹死之前趕到了。
秋榕榕把譚松從水裡拽出來,周景行扔過來一把匕首,“接住。”
她在空中接過,把困住譚鬆手腳的粗繩子割開。
“你上次那麼對我,還欠我一句對不起。”
“我……”譚松知道,他欠秋榕榕的可不僅僅是一句對不起。
虧欠太多,反而不知道如何還。
就這樣,成為一筆爛賬。
他道歉的話沒有說出口,猛烈咳嗽幾聲後,眼神閃躲地問道:“我媽那邊怎麼樣了?”
秋榕榕憐憫地看著他,“在牢裡。”
譚鬆緊握拳頭,狠狠地砸在水泥地上,手上一片鮮紅,“當年拼了命也要把她娶回家,現在那個男人竟然不護著她!”
這個他,指的是現任徐氏集團總裁徐元宵。
“你的手有傷,別再亂動了。”秋榕榕來的時候把冰袋裡的斷指也帶了過來,“我們現在去醫院接手指,說不定還來得及。”
譚松站起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
像一條可憐的落水狗。
秋榕榕去扶他,“沒事吧?還能走嗎?”
他低聲說了句:“能走,我欠你兩條命。”
秋榕榕深以為然,她狠狠地點頭,“嗯,記得還。”
“好。”譚松愣了一下。
他看見秋榕榕微笑的側臉,她對他說:“譚松,好好活著,有命才能還給我呀。”
這一刻,譚松在無盡的黑夜裡,看見了那盞為自己亮起的小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