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都忘了。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身後傳來踩碎枯葉的聲音,她沒有回頭,便已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我輸了,”她自嘲地笑笑,“我以一生為賭,卻輸得一敗塗地。晉王妃,我任你處置。”
這是之前,兩人的約定。
若阿恆肯放手,林傾月就放他們一馬。
否則,元娘任憑林傾月處置。
“若換做是我,輸了肯定先跑為上。你倒是很守信用。”林傾月調侃著。
“跑?”元娘愣愣地看著天上的月光,只覺得今晚的月光冷得讓人心寒,“我又能跑去哪裡呢?世界雖大,可我已經沒了家……”
她轉眸問林傾月:“你是來殺我的嗎?”
林傾月道:“你雖非元兇,卻是禍首。所以,我得帶你回玄鏡司接受審判。念在你無惡念,又及時大義滅親的份上,我可以保你不死。”
元娘搖了搖頭:“坐牢和死,又有什麼區別?”
林傾月道:“可是誰又能保證,你不會再出現類似的情況?畢竟只要你存在,蜉蝣絲就會生生不息。玄鏡司不敢冒險。”
“我有辦法讓你們放心。”
……
朱雀湖位於京城以外七十里處,風景秀美,群山環繞。
此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下,在湖面上渡上一層粼粼的金光,靜謐而美好。
忽然一隻小小的飛蟲從水底飛出,打破了湖面的平靜。
飛蟲起初還是搖搖晃晃地飛著,很快便能熟練地操控翅膀凌空飛翔,姿態優雅如舞。
那就是蜉蝣,朝生暮死,卻依然努力生存的精靈。
很快,一隻又一隻的蜉蝣從水底飛出,在金色的朝陽下,成群結隊,聲勢浩大。
蜉蝣飛到了空中,立刻就去尋找伴侶,完成生命的延續。不捨得浪費一丁點時光。
其中唯有一隻蜉蝣,煽動著金色的翅膀,飛呀飛,儘可能地飛到了最高處,努力將世間的風景收入眼裡,一如當初。
它繞著朱雀湖翩翩而飛,來到了林傾月頭頂旋轉了幾圈後,翅膀一振,飛向遠處消失不見。
和林傾月一起來到朱雀湖的還有小花、謝守正,以及尚未解除浮游絲寄生的東方宴。
謝守正道:“剛才那隻蜉蝣,是元娘?她怎麼又變回去了,而且身上一點妖氣也沒有了?”
“因為她把妖丹給了我。”說著,林傾月手掌攤開,露出一顆晶瑩剔透猶如寶石一般的珠子。
“這就是元孃的妖丹,凝結了她一生的修為,也是蜉蝣絲的解藥。”
阿恆知道元娘是妖,也知道蜉蝣妖的頭髮可以分裂出蜉蝣絲。可他並不知道如何解蜉蝣絲的寄生。
他一心想要操縱眾人,獲得至高的權勢,根本沒有想過解除的問題。
真正的解除之法,是用妖丹煉製出解藥。而妖丹一出,元娘……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把解藥給了林傾月,自己則變回了蜉蝣,朝生暮死,迎接著本就屬於她的宿命。
也許,元娘和阿恆最初的相識就是一場錯誤。
她一時的貪念,讓自己落下了心魔,心魔又引導著她遇到了今生的阿恆,糾纏一生。最終,不過是回到了原點。
拿到了解藥,接下來就該救治那些被寄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