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嗎?”陳晚妤突然停下來,扭頭看謝知韞。
謝知韞大概能猜出來,但還是順著陳晚妤的話問:“是誰?”
“我媽媽。”陳晚妤笑了下,跳了下來,乾脆就坐在小欄杆上。
謝知韞垂眸看著她就這麼坐,他挺無奈,他有潔癖,沒辦法席地而坐,但又不能這樣站著跟陳晚妤溝通。
她今天在眾人面前曝光自己的童年,估計心裡觸到了,作為丈夫,陪同安撫下,是責任。
如此想,謝知韞便蹲了下來。
陳晚妤雙手撐著下顎,盯著過往的車輛:“昨天晚上我突然離開,跟你說是處理家裡的小事,是因為我接到媽媽求救電話。
從小到大,我爸爸喝醉酒打我媽媽,賭輸了打我媽媽和我,賭贏了也打我媽媽。而她每一次,被打之後,都覺得是自己沒做好妻子的本分,沒給我爸爸很好的支援,才讓他生活過的糟糕。”
“她覺得,沒結婚之前我爸爸對她很好,只是生活太苦了,才會這樣。只要他們經濟好點,我爸爸就會變的跟以前一樣,對她好。”
陳晚妤嘴角帶著苦澀的嘲諷,聲音小了許多:“包括犧牲我。”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父親什麼樣子,只是她只能這樣欺騙自己,給自己期待,不至於生活過不下去。”
謝知韞評價:“但你應該離開,你的人生還有很多期待,電話不接是對的。”
聽到‘電話不接是對的’時,陳晚妤詫異的看向謝知韞。
她其實心裡挺掙扎的,她覺得自己是對的,不應該再接通,她應該狠一點,否則她根本不知道,郭春玲到底是求救電話,還是欺騙她的電話。
說到底,她也只是一個人,一個女性,力量薄弱,身後無人,經不起一二再三的欺騙。
“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的人生選擇去承擔,你的抉擇沒有錯,不需要為此承擔任何負罪感。”謝知韞很肯定的說。
莫名的,像下了定心丸一樣。
“謝謝你,老公。”陳晚妤看他:“你的這番話,對我來說意義很大。”
她這雙眼睛,真誠的迷人眼,謝知韞忙將視線移開。
“餓了,困了,回家。”
陳晚妤說完便起身,跟謝知韞往橋下走。
手機已經安靜了挺長時間。
直到陳晚妤剛下橋,又再度響起來。
陳晚妤拿出看一眼,不是郭春玲的電話,而是本市內一個座機,帶著疑惑,陳晚妤接通電話。
“喂,你好。”
“請問是郭春玲女士的家屬嗎?我是寧城市第一醫院急診科這邊,郭春玲女士身體多處地方受到重創,現在在手術室搶救,請家屬及時到醫院急診三樓。”
陳晚妤身體幾乎晃了下,手機差點拿不穩。
謝知韞按斷電話,當機立斷道:“我陪你去醫院。”
陳晚妤下意識點頭,二人剛走到馬路邊上,周白便開著噴了寧城計程車車漆的賓利車到場。
謝知韞上前一步給陳晚妤開啟車門:“別緊張,先去醫院看下什麼情況。”
車子前往醫院,一路無話。
下車時,陳晚妤已經將自己調整一個很冷靜的狀態,臉上沒什麼情緒表露,直接走向急診護士臺。
“你好,我是郭春玲的女兒。”陳晚妤報了名字。
護士拿了旁邊的單子給陳晚妤:“郭春玲還在手術,這是病危通知書,你簽下。另外,這個繳費單,麻煩去那邊把費用先繳上。”
“好的。”陳晚妤很冷靜的回應,可握住筆的那一刻,手還是顫抖,她深呼吸,逼自己在病危通知單上籤下名字。
“繳完費,你到1號手術室門口等通知。”護士交代。
“好的,謝謝。”
陳晚妤說完,開始整理上面的繳費單,但手顫的太厲害,導致怎麼整理都整理不清楚。
謝知韞按住她的手:“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