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的話,讓阿瑜鬆了一口氣。
只因阿瑜在失去孩子的時候,楚逸瑾的溫柔以及無微不至的照顧,讓阿瑜動了心,她想留下來。
而楚逸恆也不曾薄待她——
楚逸恆一直都記恨先帝的冷漠,不願成為皇帝那樣寵妾滅妻的人。
所以在他登基後,第一道旨意就是立她為後,併為她罷黜後宮。
任憑朝堂文武百官如何上奏,都不曾動搖他的決心。
他說要與她共享江山,要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絕不會和先帝一樣,冷落髮妻,苛待嫡子。
他會成為最好的夫君和父親。
誓言言猶在耳,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阿瑜口中的一年前——剛好是和親遠嫁的寧安郡主要回來省親。
對於寧安郡主這個人,她瞭解的不多。
只是聽宮裡的老人提起過,她是楚逸恆兩兄弟的青梅。
據說當年寧安郡主被迫請願和親遠嫁,是為了楚逸恆。
因這件事,楚逸恆和楚逸瑾對寧安郡主滿心虧欠。
起初阿瑜夫唱婦隨,對寧安郡主好得不得了,得了什麼東西都要給寧安郡主送一份過去。
可變故很快就來了,阿瑜和寧安郡主外出郊遊,結果寧安郡主身受重傷被送回來,醒來後指控是阿瑜推她摔下山坡。
任憑阿瑜如何解釋她沒有做,楚逸恆和楚逸瑾都不相信。
曾經許諾會一輩子對阿瑜好,不會讓她受一絲絲委屈的楚逸瑾,竟下令讓人強壓著阿瑜,日日跪在院子裡反省,直到寧安郡主痊癒。
阿瑜在日日罰跪中,失去了她都不知道已經到來的第二個孩子。
楚逸恆封鎖了訊息,她在宮中並不知道阿瑜在瑞王府的情況。
夫君的不信任和指責,接連失去孩子的痛苦,沒有人去安慰她,寧安郡主時不時的去阿瑜面前說一些刺激她的話——
等她知曉阿瑜出事的時候,阿瑜的神志出現問題,半瘋半醒。
發瘋的時候,到處問人回家的路在哪?
她想回家!!
阿瑜太想回家了,還不等她細細分辨,在這個世界死了就能回家的訊息,是不是阿瑜的幻想的時候——
阿瑜就堅定決絕,頭也不回的奔向城樓,就那麼跳了下去。
她拼盡全力的去追,最終卻連她的裙角都沒抓住,只能眼睜睜的看她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墜落。
記憶停留在這裡,江凝霜眼裡止不住的悲痛,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不斷落下。
阿瑜那樣開朗活潑又怕疼的人,到底得有多絕望,才能那麼堅定的從城樓上一躍而下,去賭那一線生機。
“娘娘節哀,你的身體還沒康復,哭多了傷身。”
娘娘和瑞王妃的關係一直很好,瑞王妃死得那麼慘烈,娘娘傷心難過也是正常,可也得顧及自己的身體啊。
“凝霜——”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長相俊俏,頗有氣勢的男人。
他走到床邊,握住江凝霜的手,瞬間被手上的涼意驚了一下。
他皺起眉頭,臉上帶出幾分心疼,抬手想替江凝霜將因為被汗水打溼,黏在臉上的髮絲別在耳後,張口想說什麼——
卻對上江凝霜冷漠的眼神,滿腔的心疼話語,瞬間都堵在喉嚨裡,一句也說不出來。
“凝霜,你別這麼看我。”
楚逸恆心虛狼狽的別開眼。
江凝霜聲音沙啞,“阿瑜死了,那逼死了阿瑜的罪魁禍首——不知陛下如何處置?”
楚逸恆避重就輕的開口,“斯人已逝,我已經下旨,讓阿瑜儘快入土為安,你醒來的時間剛好,可以送她最後一程。”
見江凝霜沒說話,楚逸恆心裡鬆了一口氣,試探性的說出下面的話。
“你知道的,我和楚逸瑾都只是把寧安當做妹妹來疼愛,你向來明理——阿瑜的死,是她自己想不開,和寧安無關。”
“至於阿瑜的喪事,”楚逸恆停頓了一下,才緩緩道,“再過幾日就要過年,她死得不是時候······”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響起,宮人們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頭抵在地上,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被注意到。
江凝霜高燒了三天三夜,如今才醒過來,渾身虛軟無力。
剛才揮出去的一巴掌,用盡了她最後的力氣,她眼中的冷漠被滔天怒火取代,目眥欲裂的看著楚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