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全都噤聲,房間裡的空氣都變得緊張起來。
蒙堯走到風芷凌身邊,將銀針一根根拔下。
“把搗好的藥汁,取二分給她服下。”司空明滅道,“剩下的藥汁,分別倒入剛才十個冰盒中,放在她的十個大穴上。”
蒙堯按照吩咐手腳利索地完成了所有動作。
司空明滅點點頭,取來浸了火龍血的銀針,刺在風芷凌手臂、肩膀、腿部各個要穴處。
“啊……”火離看了一眼針的數量,驚歎了一聲。
“你喊什麼?”澤蕪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麼多針,想想就很疼的……”火離道。
“放心,她渾身已經失覺,不知道疼。”司空明滅道。
很快風芷凌身上便如同刺蝟一般,密密麻麻插滿了銀針。
“我現在用浸了火龍血的銀針,抑制住她體內寒屍蠱的毒繼續發作。”司空明滅道,“待腐血毒全部清除乾淨,便可以開始解寒屍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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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眾人皆都無眠。
司空明滅看了一眼風芷凌的傷情,盛有藍色仙姬藥汁的十個冰盒,藥汁同冰盒一起,滲入了風芷凌體內,融化了十之七八。風芷凌周身的血色密網,淡化了也有七八成。
他取了十根粗銀針,在風芷凌的十根手指尖扎了下去。
雖然這已經是第三次放血,眾人的心依然跟著被紮了一樣。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銀針滴落,蒙堯用陶盤接住血液,倒在了屋外的草地上,頓時草色枯萎。
“神醫,我們小……女尊怎麼樣了?”火離性子急,火急火燎地上前詢問。
“腐血毒已經解了七八成。”司空明滅神色未有半點鬆懈,“可以準備解寒屍蠱的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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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火龍血被倒入房間內一隻大木桶之中,木桶架在熊熊明火之上,桶裡面是熬了三天的藥汁,此刻正翻滾著熱浪。
腥臭的火龍血加上苦味濃郁的藥汁混合在一起,嗆人的氣味充斥了整個房間。
司空明滅用真氣助藍色仙姬的藥汁加速滲入風芷凌的十個穴位,並運送至風芷凌全身。很快,冰盒完全融化,只剩下一縷寒煙縈繞在風芷凌周身。
眾人才驚覺,原來神醫司空明滅,不僅醫術天下無雙,功力竟也如此深厚,這麼多年卻深藏不露,鮮為人所知。
司空明滅御氣讓風芷凌的身體從床榻上凌空而起,右手凝氣一揮,風芷凌身上所有的銀針頃刻間被同時隔空拔出。
眾人也都屏息。火離、瀾久在一旁看得緊張不已,表情最是焦慮。
只見司空明滅片刻未停留,將風芷凌送入了熱浪滾滾的藥桶之中。
“啊!”火離驚道。
“這……”瀾久也驚出聲。
這回澤蕪沒有罵火離,因為她自己也被此情此景驚住。
——如此熱浪滾滾的藥湯,將人置於其中,豈非大煮活人?
一旁的藍城奕倒是佩服地點點頭,瞭然道:“瀾汐身上的寒屍蠱已經遍及全身,令她全身凍僵失覺,腐血毒一解,寒屍蠱就會立刻發作,此刻用滾燙的藥汁浸泡,方能迅速抑制寒屍蠱的極寒毒性。若非神醫,天下無人敢用如此險招——你們放心,滾燙的藥湯傷不了瀾汐。”
果然,片刻之後,方才還熱浪翻滾的藥湯,驟然平緩了下來。
十根粗銀針導流下來的暗紅色血液漸漸變淺,由暗紅轉為鮮紅,司空明滅方鬆了一口氣,道:“腐血毒,解了。”
蒙堯過去卸了十根銀針,凌霄走到木桶邊,將風芷凌那十根因放了三天毒血而烏腫的手指捧在手心,陰寒的臉色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
蒙堯檢視了一眼風芷凌身上的寒屍蠱毒,只見青灰色的面板漸漸地泛出正常顏色,不覺撥出一口氣來,激動地看了一眼她師父,又將風芷凌的兩隻手臂放入木桶,完全浸泡在藥湯中,輕聲對眼前的凌霄說道:
“尊主,藥已經起作用了,你可以放下心了。”
“小堯,半個時辰後給她放蠱。”司空明滅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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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桑手裡抱著一隻小灰狼,一臉的不情願。
“阿桑。”蒙堯無奈的喊道。
“知道了姑姑。”阿桑狠了狠心,才把小灰狼遞給了蒙堯。
蒙堯用匕首劃開了小狼的脖子,將血液倒入大碗內。小狼就這麼沒命了。
“它是為了救人而死,它死的很有價值,阿桑,別難過。”合歡在一旁安慰道。
阿桑欲哭的臉才生生憋住,點了點頭。
蒙堯又手腳利索地用匕首劃開了風芷凌的手腕,血液滴在將那一大碗狼血中,連城一道血線。
只見一條條三寸餘長、青色幾近透明的、如同米粒尖一般粗細的細長狀物,從風芷凌手腕刀口順著血液流出,流入了狼血碗中。
原來,混入風芷凌血液的狼血,是引蠱的引子。
在滾熱的龍血藥湯作用下,風芷凌體內四散的蠱毒難以繼續在風芷凌周身擴散停留,於是漸漸從分散的血脈匯聚到主血脈,試圖抱團尋找新的寄生之所。這個時候如果不將蠱引出來,那麼蠱毒就會在體內慢慢匯聚成一團,最後湧入心脈,導致宿主心脈阻塞而亡。
混入風芷凌血液的狼血,“欺騙”了她體內的蠱毒,它們會誤以為那是新的適宜寄居的宿主,這個時候,給蠱毒開一個口子,它們就會紛紛逃離危險的舊宿體,尋找新宿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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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寒屍蠱……”藍城奕輕嘆。
澤蕪和訓風忍不住扭過頭去——那蠱毒的模樣實在有些令人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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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澤蕪,蠱毒全引出來了!”過了一陣,火離興奮地拍了拍澤蕪的肩,示意她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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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必須要這麼做嗎?”蒙堯看了一眼閉眼躺在床榻上的風芷凌,問道。
雖然蠱毒已經放了出來,她依然沒有醒過來。
眾人都在外面焦心等待,此刻房間裡只有蒙堯和司空明滅二人。
“失七情,存六慾,小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司空明滅拿出一套同此前治療時完全不同的金針,鋪開在桌面,問道。
“我知道,師父。就算是常人失七情、存六慾,都可能變成一個世人難以接受的人。何況她是練羽凰。”蒙堯黯然道,“可是,封住周身大穴,也就比四肢殘廢好那麼一點點而已。這樣於她而言,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她生不如死,可與我無干。”司空明滅冷冷道,“小堯,你記住,我答應你救她,是,為師最後一次為你破戒。”
說罷,司空明滅運足了真氣,將第一根金針紮在了風芷凌曲池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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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十指連心的痛。
全身的麻痺感……
頭腦很重,身子卻輕飄飄像是離開了自己。
風芷凌昏昏沉沉地聽到了一些遙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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