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有默默地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練南春笑眯眯道:“很好。以後,你就是我天梟的一員了!你要赤膽忠心,全力事主,若是有二心……”
董武惶然道:“董武不敢!”……
刑部尚書府中。
呂文正此時正坐在書房裡的桌案後面,焦急地等待著袁平與董武等人外出尋找郡主的訊息。
徐直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也是一夜沒有閤眼。
此時已經天光大亮了,可他們還是沒有等到袁平與董武回來的訊息。
這時門驀地被推開了,楊振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顫聲道:“大人,董武回來了!他受了重傷,說是遭到了天梟組織的襲擊,全軍覆沒,只有他一人僥倖逃脫了……”
呂文正只覺得頭轟的一下,差點摔倒。他騰的站了起來,傻傻地半晌無言,腦子在那一瞬間幾乎是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緩過神來,啞然道:“那……那袁平呢?”
楊振泣不成聲道:“他……他以身殉職了!……”
呂文正臉色立時變的慘白;他只覺的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幾乎站不穩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一旁的徐直急忙上前扶住他,低聲嗚咽道:“大人,您千萬別這樣……”
呂文正兩眼發直,好半天不說話,嘴唇只是不停地哆嗦著。
他就像是被抽去了筋骨一樣,頹然癱坐在了椅子上;昏花的眼睛裡已滿是淚水,喃喃道:“袁平,你……你怎麼可以就這樣去了啊!……”
袁平跟隨他多年,是他的左膀右臂,情同父子;現在乍聞他的死訊,他一時根本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好在徐直、楊振一個勁兒地解勸,他才止住了眼淚,強打精神吩咐楊振帶著侍衛去小石坳收殮死者遺體,並出資撫卹其家人。
然後,徐直、楊振又陪著呂文正去探望身受重傷的董武。他傷在大腿,因為失血過多,致使昏迷;不過好在救治及時,現在已無生命之憂。
呂文正、徐直與楊振從董武那裡出來,想著近日來發生的一樁樁的事情:凌雲被陷害入獄,袁平慘遭毒手,董武重傷昏迷……他們只覺地心情沉重極了。
徐直道:“如今出了這麼多事情,尋找郡主只恐怕是難上加難。不過學生倒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呂文正道:“只管講來。”
徐直躊躇了一下道:“方才董武說了遭到天梟賊人襲擊的經過,由此可見郡主失蹤或許與天梟有關,這就有望洗脫淩統領的罪名。如果我們藉此機會請求聖上准許淩統領待罪辦案,找回郡主或許就有希望了!”
呂文正手攆鬚髯微微沉吟著,最後他終於讚許地點了點頭。
楊振卻有些擔憂道:“只是聖上能答應我們的請求麼?”
呂文正嘆了口氣道:“聖上仁厚睿智,英明果決,料想定能答應。唉!如今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除了這樣做,難道還有別的辦法嗎?我們現在也只有孤注一擲、盡力一試了!”
呂文正打定了主意,於是便乘轎來到皇宮覲見皇上。
正好晉陵王爺趙甫、侯爺何禹廷、禮部尚書丁進之、大內總管馮朝英等人都在場。
數日過去,仍無郡主的音訊,晉陵王爺熬得眼中盡是血絲,人也消瘦了一圈。
皇上趙煜此時正在安慰自己的這位皇叔;見呂文正進來,便問道:“呂愛卿,可有郡主的訊息了?”
呂文正還沒說話,眼圈先自紅了,他聲音顫啞地敘說了袁平、董武等人遭遇天梟埋伏之事;眾人聽了皆是唏噓嗟嘆不已。
最後,呂文正斟酌著字句,小心翼翼地向皇上提出了讓凌雲待罪辦案的建議。
丁進之冷笑道:“呂大人的提議未免有些唐突了吧,如果凌雲畏罪潛逃了,又當怎麼論?”
呂文正正色道:“啟稟聖上,一則郡主失蹤是否真的與凌雲有關尚未定論,不能算是‘畏罪’;二則微臣相信凌雲的為人,並以身家性命擔保,如果凌雲真的辜負聖意,畏罪逃走,微臣情願以項上之首謝罪皇上!”
皇上聽了不由龍眉蹙起,沉吟不語。
何禹廷卻目光一轉,介面道:“哦?呂大人方才說願意以身家性命擔保凌雲不會辜負聖意——卻不知呂大人又是如何擔保,本宮願聞其詳!”
呂文正道:“以十日為限,如果十日之內凌雲尋不回郡主;抑或凌雲真如丁大人所說的畏罪潛逃了,微臣便聽憑聖上發落,雖死無憾!”
晉陵王爺有幾分不安道:“呂大人言重了!”
何禹廷不由深沉地一笑,轉向皇上道:“聖上,微臣覺得此事可行。呂大人對朝廷、對聖上忠心耿耿;為了尋回郡主更是盡心竭力,勇於承擔責任——微臣以為,聖上應當成全他的一片心意!”
皇上三思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呂文正喜不自禁,連忙跪倒在地,叩首謝恩。
何禹廷卻在心中冷笑:“呂文正,你做事也未免太過冒險了吧,你確定由凌雲出馬就能尋回郡主嗎?十日之後如果尋不回郡主,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向皇上謝罪?”
他心中不免幸災樂禍,臉上卻不動聲色。
呂文正得了聖旨,心中自是歡喜,急忙與大內總管馮朝英趕奔天牢領出了凌雲,一起回到了刑部尚書府。
數日的牢中煎熬,凌雲憔悴消瘦了許多。
他俯身跪倒,含淚向呂文正謝罪道:“凌雲不肖,累及大人擔此風險;如果十日之內尋不回郡主,凌雲的罪過只恐更大了……”
呂文正道:“淩統領,你千萬不要這樣說,本府現在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你身上了!袁平為了此事以身殉職,本府實在是不願意看到更多的人枉死了……”說到後來,他已是聲音顫啞,泣不成聲了。
凌雲只覺的頭嗡地一下,一下子呆住了,“什麼,袁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