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繡倒也不避諱,嘆了一口氣,娓娓道來:“明日是唐家夫人的忌日,每年主子都會親自去祭拜的,只是今年怕是不行了。”
靈繡的語氣當中透露著無限的同情與憐惜,她是最瞭解唐雪瑤對母親的感情的,南宮哲瀚不讓到屋頂看星星,唐雪瑤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很難過的,回府之後,每一年都是唐雪瑤準備好母親喜歡的東西,然後靈繡一起陪她去。
“原來是這樣。”父母親情是每個人的情結,斕靖的父母在她七歲的時候便離開了,後來為了生計跟人一起練武,慢慢才進了唐家,自然能理解唐雪瑤的感受。
午膳時,唐雪瑤只是隨便吃了幾口,默聲許久才弱聲吩咐道:“靈繡,明日你代我去看望母親,母親愛吃的,你都知道,今年我不能去,你多買些。”
唐雪瑤一直低著頭,白齒咬著唇,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眼中欲滴的珠,不想讓身邊的人為自己擔憂,她總是習慣了自己包紮傷口,以前只知“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竟然連祭拜也不得。
“是,奴婢明日一早便出宮。”見唐雪瑤不高興,靈繡也沒敢再多說什麼。
第二日,南宮哲瀚察覺了靈繡的消失,不過沒等一會兒,就有人向他報備了,說了靈繡一早就出宮,具體幹什麼去還不知道。
這幾日,唐雪瑤一直六神無主的,想必跟這件事情有關,南宮哲瀚不想打草驚蛇,所以也沒主動去招惹唐雪瑤,就讓她在那兒出神。
晚膳用過,靈繡從外面風塵僕僕趕著回來了,唐雪瑤臉上這才有了一絲喜色,起身急切問道:“怎麼樣,一切都順利吧?”
“主子放心,都順利。”
“有沒有碰到什麼人?”唐雪瑤收起了喜色,臉色反倒有些凝重,不是問南宮哲瀚有沒有派人跟著,而是問除了自己給母親上墳,還有沒有人去。
“老爺有派管家過去,另外還有一份祭品,是夫人鄉下的小吃,只是和往年一樣,還是沒有見到來人。”靈繡如實稟報。
“那人也是有心了,想必是母親極好的朋友,才能做到這般。”每年唐雪瑤去的時候,都會發現一份來歷不明的祭品,她從來沒見過那個人,但是那人卻年年不落。
沒多久,南宮晴月噠噠地從外面跑進來,拉著唐雪瑤的手撒嬌道:“母后,兒臣今夜想讓母后哄著睡。”
“這麼調皮,好啊,到你房裡吧。”南宮晴月畢竟才三歲,難免會粘人,唐雪瑤這點倒是慣著她,說著,便牽起南宮晴月的手走出門去。
唐雪瑤躬身坐在床榻上,將南宮晴月攬在懷裡,一隻手拍打著她的背,嘴中吟吟地唱起了小曲:
風不吹,樹不搖,鳥兒不叫,晴月晴月要睡覺,眼睛閉閉好;
雨不下,屋不漏,床頭不溼,晴月晴月快睡覺,孃親在身邊。。。。。。
這是母親經常唱的一首歌謠,只是把“雪瑤”二字改成了“晴月”,長大之後才知道那是母親自己編的。
鄉下的日子很清貧,的確有過雨下、屋漏、床頭溼的日子,母親總是將自己放在最乾的地方,她睡在溼的地方,以至於後來得了風溼,身子骨也越來越差,唐雪瑤猜想,那大概也是母親早逝的原因之一吧,愧疚感也慢慢在心中埋下了根。
唱著唱著,南宮晴月漸漸進入夢鄉,唐雪瑤卻已經哭成淚人,眼中的淚奪眶而出,把南宮晴月的衣服都給濺溼了,最後竟有些泣不成聲,把旁邊的人哭得心裡也不是滋味,這首歌謠,在今日唱,讓唐雪瑤越發的傷心。
見狀,斕靖趕緊從唐雪瑤的手裡接過南宮晴月,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唐雪瑤輕輕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回頭望了一眼睡熟的南宮晴月,便蹣跚著抬步出去了。
出去之後,才發現陰沉沉的天上已飄起了稀疏的雪花,唐雪瑤不禁感嘆連老天都在捉弄自己,還是阿孃在怪罪自己沒能親自去看望她。
“靈繡,去拿些溫酒來。”唐雪瑤翹首痴痴地望著空中的雪花,啟唇道。
沒怎麼吃東西,現在喝酒定會對身體不好的,再說,唐雪瑤的酒力不濟,屬於一喝就醉的。
靈繡不忍,面帶憂色地勸道:“主子,再加點熱菜怎麼樣?”
“不用,我不餓。”唐雪瑤伸手去接從天而降的雪花,片片飄搖的雪花一到手裡就化了,轉瞬即逝,讓人頗感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