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哲瀚語氣強硬,不容置喙,銘崇識趣地退了出來。
靈繡和斕靖雖急在心頭,也只能作罷,只期望唐雪瑤能夠少說點話,最好是睡過去。
南宮哲瀚推門進去後,不知是著急看唐雪瑤的笑話還是迫不及待地折磨她,竟然自己順手把門就給帶上了,看到桌上的酒壺和撲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唐雪瑤,不禁想起兩人洞房花燭夜時,正好是角色對換,那日是自己喝得“爛醉”,今夜是她。
南宮哲瀚抬步,高傲地走向唐雪瑤,坐在唐雪瑤旁邊,定定剜了她一眼,捏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唐雪瑤本是閉著眼睛,自顧自的哭叫著,聽到聲音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儘管全身無力,但還是支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她本就不化濃妝,所以臉上除了淚水,只微微有些花妝,側過頭,眯著兩個有些紅腫了的眼睛,懶洋洋地開口道:“你是誰,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裡?”
“很痛苦嗎,你也會知道痛?”南宮哲瀚緊緊握著酒杯,故意剋制音量,咬著牙冰冷地譏諷道。
“痛?每個人心裡應該都會有傷疤吧,我的傷疤是我阿孃。”唐雪瑤每每講到母親時,眼裡都是那麼落寞,不過眨眼間,她便和著淚笑了,笑得那般悽美:“真巧,南宮哲瀚的傷疤好像也是他的母后,他恨唐伯瑀,我又何嘗不是,從我阿孃死的那一刻我就怨,我怨他的貪婪,我怨他的薄情,我怨他沒人情味,哪怕他多陪陪我阿孃,多關心一下她,她都不會撒手人寰。”
說到唐伯瑀時,唐雪瑤的眼裡漸漸充滿了恨意和厭惡,語氣中也飽含了千愁萬緒,一滴淚碰過臉頰滑落桌面。
忽而,唐雪瑤端起酒壺給南宮哲瀚斟了滿滿一杯酒,搖搖晃晃送到南宮哲瀚面前,滿眼淚花,笑著反問:“可是,你知道為什麼我明明不願意入宮,明明知道這裡會佈滿陷阱,會有很多人想方設法設計我,把我傷得遍體鱗傷、體無完膚,甚至會失去生命,可我還是來了?”
南宮哲瀚眼底微有波瀾,但是未搭話,只接過唐雪瑤手上的酒杯,等著她接下來的自述。
唐雪瑤笑得更悲涼了,眼神飄向蒼穹深處,聲音略有些低沉:“那是因為,我答應了阿孃,答應她會照顧好她的夫君,所以哪怕明知結果,我還是來了。”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誰也不例外。”南宮哲瀚並沒有再去刺激唐雪瑤,反而很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他知這個女人活得精明,但他從沒想過這個女人心裡也藏了這麼多的事。
“是啊,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行為買賬,他的確是錯了,他不應該去傷害姜王后,不應該捲入王位爭鬥,難道他沒想過會有報應嗎?看,報應來了,我來替他贖罪了,我知道南宮哲瀚恨我入骨,恨不得馬上就除掉我,自從第一次見他我就知道,所以才會把好好的婚禮弄成那樣,讓我當眾出醜,讓我陷入‘煞星’的謠言,給我冠上‘干政’的頭銜,一次次地羞辱我,為了唐家,我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說到底,誰讓唐家欠他的,誰讓我是唐家的女兒,誰讓我是唐雪瑤。”
唐雪瑤的語氣從頭到尾由淺入深、從低潮到高潮,越講到傷心處,情緒愈加激動,只是滿滿的都是無可奈何,又不甘“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命運。
聽著唐雪瑤的傾訴,南宮哲瀚的臉上漸漸有了些微妙的變化,抬眸瞧著眼前這個陌生的女人,竟湧上一絲憐惜之意,今日才知,自己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煞星一事真不是他做的,但她怪到自己的頭上也是有情可原吧。
門外,銘崇和靈繡她們也隱約聽到了唐雪瑤的話,主子之間的一些話是聽不得的,銘崇眼裡閃著精光,徐徐開口建議道:“咱們還是到那邊候著吧。”
斕靖自然是聽靈繡的,看著她的臉色做事,靈繡倒是想聽聽唐雪瑤究竟又要說些什麼,可是銘崇都那樣說了,自己又能怎麼辦,若是不走未免太沒眼力見。
“哈哈哈,他不想看見我,好像我喜歡看見他似的。”唐雪瑤微微低了淚眸,語中多有不在乎:“這個金碧輝煌的牢籠,如果不是別無選擇,我一定會離這個地方遠遠的,為了進來,我折斷了自己的羽翼。”
說著唐雪瑤顫巍巍地站起了身,環抱著自己的肩膀,好像自己原本真有一雙翅膀似的:“戴玉婷不是想要王后的位子嗎?好,只要她能說服南宮哲瀚放過唐伯瑀,放過唐家,哪怕貶為庶民,把唐家所有的東西都充公,這後位她拿去便是了。”
唐雪瑤將臉靠向南宮哲瀚,拍著自己的胸口,從心底喊出一個聲音:“我,唐雪瑤,自始至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簡單自由的生活,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很奢侈嗎?”
唐雪瑤離得南宮哲瀚很近,吐出的白氣在兩人之間,平添了幾縷神秘感,南宮哲瀚腦中回味著唐雪瑤的話,許多年前,南宮哲瀚也曾說過自己想過世外桃源的日子,那些人願意爭,給他們就好了,只是今時今日的自己早就不是那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