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陷害,那樣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雖說是咎由自取,但也罪不至死,驚詫之餘,唐雪瑤頓時心底一陣薄涼,全身發麻,只覺被人潑了一身的冰水,她現在才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宮鬥。
不論是不是戴玉婷,總之,若沒有董倩倩的仗義執言和小菊的死,自己可能不會死,但是南宮哲瀚一定就有由頭加重懲罰自己了,或許沒準從頭至尾都是南宮哲瀚夥同戴玉婷演的一齣戲,小菊也是他們的線人。
戴玉婷竟然敢拿梅林設陷,南宮哲瀚真恨不得當即給她一巴掌,側著頭一臉殺氣地斜晲著她,胸口的起伏變得更強烈了,可是,戴玉婷還有用處,暫時動不得,唐雪瑤亦是。
南宮哲瀚一直在等著唐雪瑤向自己求饒,可是唐雪瑤緊閉著雙唇,並不打算說一句話,也不嫌地上冰,就那樣抱著小白頹然坐在地上,場面一度寧靜、更是尷尬。
戴玉婷知道自己的計劃要泡湯了,南宮哲瀚剛剛沒有動手,董倩倩又那樣一說,他更加不會真的懲罰唐雪瑤了,便換了一副好人面孔:“大王,這後宮的人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連王后都敢陷害,可惜那小菊死無對證,王后想來不是有心的,您不如就饒了王后這一次?”
唐雪瑤在心裡噁心了戴玉婷一千遍,假惺惺,跟南宮哲瀚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倆戲精,越看越像是在唱雙簧,不覺把臉別向一邊,等著南宮哲瀚的發落。
“王后禁足一月。”南宮哲瀚看著那個不屈的倔驢,咬咬牙許久才憋出這幾個字,倏而,指著那些個人,厲聲喝道:“你們,罰俸兩月。”
話畢,南宮哲瀚甩袖轉身便要走出去,戴玉婷收收神色緊跟上,只見南宮哲瀚突然剎住腳步,微偏過頭,壓著怒火道:“閒雜人等,趕緊給孤滾出來。”
見南宮哲瀚走遠了,斕靖趕緊接過小白,靈繡繞過唐雪瑤手上的傷,小心扶起唐雪瑤。
董倩倩見事情有驚無險地解決了,扶了扶頭上的合歡簪子,攜著擬素也打算回自己的宮裡。
唐雪瑤卻十分感謝她的幫言,舒舒眉頭,忙衝著她喊道:“謝謝董夫人今日為本宮說話,否則本宮免不了要重罰。”
董倩倩微轉欠了欠身子,不曾走近,好似是為了保持距離,低頭徐徐回道:“王后言重了,臣妾只不過把自己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大王是一時情急,忘記了判斷而已。”
唐雪瑤也很好奇為何南宮哲瀚前後的反應變化如此之大,以前,南宮哲瀚再恨自己,也沒像今日這般表現得徹底,究竟是什麼讓他失控到連掩飾都忘了,原本還以為是南宮哲瀚與戴玉婷合起夥來收拾自己,可是最後卻也沒怎麼為難自己,倒更像是另有原因。
唐雪瑤經不住疑惑,被靈繡攙著,緊著步子走近問道:“董夫人進宮比本宮要早,董夫人可知為何大王會種下這梅林,卻又不讓任何人踏進?”
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董倩倩轉著眼珠沉默片刻,一邊就著唐雪瑤的步伐,一邊淡淡解釋道:“這梅林是大王為心愛之人種下的,其他人是沒有資格進來的,就連長公主也不行,早已成了宮中不成文的規定,之前有宮人誤闖了,大王便打發其去了役房,現在宮裡的人都是敬而遠之的。”
“心愛之人,那。。那人呢?”唐雪瑤從未聽說南宮哲瀚有什麼心愛之人,更沒見他對哪個人不一樣,像他那樣風流的帝王也會這般一往情深,倒是稀奇,半側著頭道。
“臣妾也未曾見過她,好像許多年前就不在了,宮裡沒人見過她,只是有這些傳言,據說,那人是極喜歡梅花的,所以大王就為她打造了一個梅林,派人悉心照料,每每大王心中鬱結之時都會來此。”董倩倩心如止水解說,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隨意接過擬素遞上來的繡著合歡花的手籠。
“原來是這樣,真是讓人意外。”唐雪瑤沒想到南宮哲瀚身上還有這樣一段浪漫的故事,也是巧了,自己也是極愛梅花的,望著董倩倩手下的動作搖一搖頭,牽唇付之一笑。
“王后為何笑?”見唐雪瑤不憂反笑,董倩倩心中疑惑,陡的轉過臉來發問。
“只是覺得那人也是極幸福的,能被一代帝王這麼放在心上,記掛那麼久,大王為她做到這樣,不值得羨慕嗎?”說著,唐雪瑤回頭看了一眼那梅林,竟再也生不出任何留戀了,反倒是輕鬆了不少,就連笑也是舒捲開的。
“可是,大王是王后的夫君啊,王后不生氣,不嫉妒?”語畢,董倩倩側過臉聽著唐雪瑤的回應。
這後宮的女人她見得多了,哪個人不是為了個人名利、家族榮寵,削尖了腦袋往南宮哲瀚的身邊靠,像唐雪瑤這般淡泊的卻是少有。
唐雪瑤勾唇一笑,看得出來董倩倩對自己詫異的態度,唐雪瑤眼中閃著明亮的光,接著道:“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嫉妒?董夫人可聽過‘故劍情深’的故事,漢朝的劉病已從一介布衣到千古帝王,但是卻始終鍾愛妻子許平君,雖然最後另立仇人的女兒為後,但到底為許平君報了仇。一開始只以為大王渾渾噩噩,流連於芳草之間,是一個濫情、薄情、無情之人,卻沒想到也有這般痴心的時候,董夫人知道這世間什麼最難嗎?”
董倩倩轉轉眼珠只聽著,閉著唇未作答。
“是堅持,喜歡很簡單,但是對一個東西喜歡一輩子應該就很難了,更何況是在宮中這樣鶯歌燕舞的地方,今日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來打擾大王對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