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遠鴻抬頭,一雙眼睛充血般赤紅,聲音低沉。
“怎麼,又出了什麼亂子?”
“賬目上……”
管家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回道。
“前幾日清點時,又發現了……七千兩的虧空。”
“七千兩?”
趙遠鴻的手微微一顫,目光陡然一沉。
“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窟窿?不是才查過?!”
“下人們都在忙著核對,可、可那筆銀兩的去向,怎麼查也查不出來。”
管家語氣發顫,額角冷汗直冒。
“屬下無能,請老爺責罰。”
趙遠鴻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嚇得管家差點跪下。
“責罰能解決問題嗎?銀子沒了,你讓我拿什麼去堵這個窟窿!”
管家啞口無言,只能低下頭,囁嚅著道。
“老爺,說不定……有人在暗中——”
趙遠鴻打斷他。
“別說‘說不定’,查,挖地三尺也得把人給我揪出來!”
管家一個激靈,點頭應下。
“是,老爺!可那……”
他猶豫著停了停,焦急道。
“老爺,這七千兩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上頭追責……”
趙遠鴻冷哼一聲,滿臉諷刺。
“追責?上頭的人要的只是錢,至於底下是窟窿還是深淵,又與他們有何干系?!”
管家聞言,不敢再說,只小聲提議。
“要不……問問崔姑娘?她總歸見識廣,也許能出個主意……”
崔如穎的名字一出口,趙遠鴻的臉瞬間沉了下去,他冷冷盯著管家,沉聲問。
“誰準你提她了?”
管家嚇得撲通一聲跪下。
“老爺恕罪,小的只是想……崔姑娘曾經也是幫過您的,也許……”
“不必再提她。”
趙遠鴻揮手打斷,卻有更多的無力。
“這件事,我自會解決,你去盯緊賬房,別叫再多出亂子。”
“是是是,小的明白,這就去!”
管家如蒙大赦般退出書房。
“遠鴻,你可是許久沒歇息了。”
最忠誠的幕僚羅恆小心翼翼地勸道。
“近日外頭多事,不若索性藉此機會避上一避,裝病也好,總歸緩一緩再說。”
趙遠鴻抬眸,冷冷盯了他一眼。
“避?避得了幾日,能避得了一世?”
“此刻不避,戰線只怕拉得更長哪!”
羅恆面露急色,卻終究不敢過度放肆。
他知道趙遠鴻的性情,那滿腔的倨傲,猶如鑄成的銅牆鐵壁,能言幾句話已是極限了,稍有不慎,便撞得頭破血流。
他不再出聲。
趙遠鴻卻瞬間冷笑了起來,抬手拍了拍身旁的案几,帶著幾分譏諷的自言自語道。
“休息?我若真歇上幾日,只怕回來時,朝中人早把我這位置坐得熱熱乎乎。”
“你以為那些狼崽子不會抓住機會乘虛而入?”
話未說盡,羅恆只能默默低頭,不再開口。
趙遠鴻閉了眼睛,眉宇之間帶著濃濃的陰霾。哪怕身邊再無人開口,他卻彷彿已感覺到前朝後堂之間瀰漫的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