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人最近可是疲態盡顯……”
“哼,哪是疲態盡顯?怕是今時可用之人再無他這一號了。”
“這倒也是。看著吧,遲早要從臺上摔下來,一朝失勢的日子,我可得備上好茶細品。”
趙遠鴻猛地睜開眼,心下的煩悶幾乎化作了一股燥火。
他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敵人的明刀,而是這些暗裡捅來的譏諷與冷笑。
然而,火尚未完全燃到跟前,更大的麻煩卻不請自來。
趙遠鴻似乎已經摸不透朝中風向了。
宰輔陰沉著臉,言辭犀利地斥責道。
“趙大人,看來這幾年,你積累的都是虛名,辦事能力卻讓本官十分失望。”
趙遠鴻暗暗握緊了袖下的拳頭,卻只能恭敬作答。
“宰輔教訓的是,遠鴻定會深刻反省。”
然而,當他以為這番批評已是極限時,早朝上,那幾位曾對他青眼有加的前輩竟接連開口。
“趙大人,”其中一人冷笑著搖頭。
“你這幾日推出來的章程,竟是一片敷衍之詞,不像應對朝局之法,反倒像無關痛癢的坐談記錄。”
另一人嗤笑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
“是啊,這般拖延推脫,只怕是想讓別人收拾殘局吧?”
火辣辣的譏諷言語令趙遠鴻一度語塞,他只能雙手依舊負在身後,微微躬身,承下批評。
可最重的打擊,卻來自那位素來倚重他的平列侯。
當散朝後,平列侯沉著臉將他喚住,目光森冷如霜。
“趙大人,”平列侯語氣低沉。
“君子一諾千金,既然你承下來這差事,便是欠朝廷一個交代。”
“侯爺此言極是,趙某絕不會……”
趙遠鴻試圖解釋,卻被對方直接打斷。
“可時日無多!”
平列侯一字一句,目光宛如刀鋒般直刺過來。
“此等拖延,是否怕是要失信於眾?”
趙遠鴻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手,指關節在袖中微微發白。
他微微垂下頭,露出一抹剋制的笑意,恭敬作答。
“朝堂之上,運籌帷幄非一夕之功,卻叫侯爺擔憂了。”
平列侯掃了他一眼,揹負雙手轉身離去,留下他一個人站在寒風中。
夜深露重,趙遠鴻推開府門,徑直朝書房而去。
一路無話,只有伴著夜風的腳步聲,敲擊著庭院的青石磚。
落葉薄薄得覆在地面上,幾乎遮住了他匆匆的影子。
他的步伐有些凌亂,帶著百日散朝後的疲憊和心中積壓不去的沉悶。
推開書房門時,趙遠鴻的手竟隱隱有些顫抖。
長夜寂靜,他本以為房內除了冷燈孤影,不會有旁人。
然而,當目光觸及端坐在燈影后的身影時,他腳下頓住,眉心不由微蹙。
阮念雙正倚在書案旁,披著一件湖色大氅,正低頭翻閱一卷書簡。
昏黃的燭光映在她的側臉上,照得眉眼分外柔和。
聽到開門聲,她似也早有察覺,抬頭時眼中掠過幾分欣慰。
她輕聲道:“回來了。”
趙遠鴻微怔,整日緊繃的神情此刻竟倒鬆懈了幾分。
他下意識地開口:“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想你會累,所以在這裡等著你,想陪陪你。”
阮念雙的聲音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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