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猊搖搖頭,“嶺南的密林,瘴氣瀰漫,沈大當家找不到訓蛇人很正常,我能找到。”
桑七吃了一驚,“夫子,這麼多的蛇,你怎麼應對?性命要緊啊…”
“放心,我明白。”
兩人又打聽了一番,最後鎖定了三個密林。
桑七很有自知之明,她覺得她現在跟著去就是累贅。
她又勸了一次,“夫子,你的命更重要。不如我們再從長計議,你不要去冒這個險。”
裴猊搖搖頭,“不必擔心。”
他問鄭凝珍要了匹馬,便一人一騎離開了兩人的視野。
桑七也住進了衙門,她靜靜地看著裴猊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了,她還是盯著。
鄭凝珍拉著她往裡走,“再看也沒有了。”
桑七低聲問道,“嬸子,你說夫子要是回不來了怎麼辦?”
鄭凝珍打她一下,“別說那些不吉利的,你夫子心裡有數,厲害著呢。”
桑七嘆了口氣,翻開了裴猊走前給她寫的字。
她提筆寫著,可總出錯,時不時就停了筆。
整個人恨不得立馬追過去。
衛樂湛站在門口看著她。
這一幕好像剛到嶺南時,她在廊下提水,他在屋簷上看著她。
只是現在她身上穿得極好,上身著藕粉窄袖短襦,下身石榴裙鮮豔如火,月白披帛隨風飄著。
和那時一身囚衣的她簡直像兩個人。
那時她的頭髮許久沒洗,像雜草一般,如今有二嬸成日為她梳妝,婉柔的倭墮髻更顯嫵媚。
小七如今走在街上,儼然就是貴女,想個仙子,已經會讓路人回眸了。
衛樂湛只覺得危機感更重。
兩人之間,好像都是他在看著她。
而她眼中是沒有自己的。
“小七,你在為當鋪著急?”衛樂湛還是沒忍住問出了聲。
桑七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嬸子不知去了哪。
她沒說話,反而是集中了精神寫起字來。
識字讓她感覺很好,寫字時也覺得很不錯。
有種內心逐漸豐盈的感覺。
衛樂湛嘆了口氣,“便是我打不過你那夫子,我也能想法子將他拿下獄,你可以不理我,但是絕對不能和別的男人一起。”
桑七覺得他簡直瘋魔,不可理喻。
更不必白費口舌去爭辯一二。
他不會聽的。
但她也覺得,夫子根本不會受制於世子。
“小七,我不回京了,你做我的妻子,我不再納妾,就我們兩人呆在這循州可好?”
自勞役免除後,衛樂湛成日在為回京東奔西走。
其中見識到了太多的人情冷暖,曾經高不可攀的世子,如今要低下頭來求別人做事。
心中積壓了太多苦楚,卻無一人可訴說。
只有對著桑七,他才能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桑七冷不丁地回了一句,“若不是夫子教我習武,如今在你面前的便是我的墳。”
衛樂湛渾身僵住了。
她果然是在怪他…
可衛樂詩是他的親妹妹,他能把親妹妹怎麼樣?
桑七沒有抬頭,她專心寫字的側臉那麼美。
眉眼都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可兩人間怎麼就有如此深壑難平…
衛樂湛放棄了再說話,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火焰藤攀在院牆上,開得熱烈。
卻有寒風席捲而過,就像衛樂湛的心一般枯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