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先前知道,這是被流放來的,壓根不敢信這家人曾經在京城做官。
如今已如此膽小甚微,唯唯諾諾了。
老爺爺低垂著頭沒站起來,“斗膽問大人,這是要…”
“好事,別怕。”桑七說得簡潔。
“最懂這些的是我的小孫女,最懂茶的是我的二孫子。”
桑七繼續問道,“好。”
一個瘦弱蒼白的年輕男子躬身行了一禮,“小生懂茶。”
桑七點了點頭,“你叫什麼?”
“蘇明興。”
“回家換身衣裳,跟我走,勞役我幫你解決。”桑七道。
蘇明興一張臉上滿是笑意,跪下磕了三個頭,“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桑七實在是不想看這動不動就跪的樣子。
勞役此事,先前幾人就商量過,憑藉沈叔給她們在循州造的勢,免除一兩個人的勞役,還是很簡單的。
畢竟只是個循州刺史,在沈叔面前,還是畢恭畢敬的。
蘇明興不敢耽誤,連忙往家裡跑。
這可是能免除這要命勞役的大好機會啊!
荒地中有人面露難色,想開口說話卻又閉上了嘴。
裴猊問道,“會騎馬麼?”
蘇明興直點頭。
裴猊落在了桑七身後,將馬給了他,“上馬。”
蘇明興艱難地爬上了馬,摸著馬的鬃毛,眼淚突然流了出來。
桑七也沒問。
進了歸安村後,蘇明興往自家院子走。
桑七細細看著,這院子還是做了好些擺設,打掃得也乾淨。
嗯,看起來比衛家那群貴人能幹多了。
院門沒上鎖,蘇明興輕輕地推開了。
他朝裡走去。
剛立在院中,正想開口叫人,卻聽到了屋內傳來的聲音。
他瞪大雙眼,只感覺天旋地轉,竟一步也不能再向前走去。
桑七皺著眉,跟上了他,也聽見了屋內的聲音。
“官人~您可慢些~”
“啊…”
裴猊把她拉了出去。
桑七喉頭髮梗,有些艱難地問道,“夫子,這…這是妓子?”
裴猊點點頭,“並不少見,流放之人活下來都難。他們能怎麼弄來吃食。”
十歲以上男子全都服勞役,每日累得要死,卻毫無收成。
家中這些貴女們獨自在家,能賺銀子的自然好,不能賺的總不能活活餓著等死。
所以流放之苦,那是真的生不如死。
想到東荒地的情形,桑七有些驚恐地說道,“蘇家男人竟有人知曉。”
這些都是他們的妻女…
院中的蘇明興崩潰地跪倒在地。
剛剛那聲官人是他的母親。
是自小錦衣玉食,知書達理的貴婦人…
還有他的胞妹…
想到每日回家,桌上的吃食,他只感覺到一陣噁心。
一股腦地全都吐了出來。
屋內人聽到了動靜,一陣窸窣作響,一個人跑了出來。
此人一看到是蘇明興,驚得渾身顫抖,一步一步走向了他,“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