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給他遞帕子,蘇明興一把推開她,一雙猩紅的眼像看仇人一般看著她。
“下賤!”
是啊,他的胞妹,母親,竟成了如此下賤的妓子!
女子的眼淚猛地落了下來。
屋內有人喊到,“快點啊!我可掏了銀子的啊!”
蘇明興猛地站起來,操起菜刀就往裡衝。
女子死命地拉著他,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直流,“我求求你,你別衝動…”
裡屋的門開啟了,婦人衝出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蘇明興垂下頭,不願意抬頭看。
不,這不是他母親…
“怎麼,不僅要餓死,現在還要去殺人,害得一家人連這唯一的活路都沒了麼?!”
婦人的聲音很冷。
“你給我抬起頭來!有本事你砍死我。”
蘇明興顫著手,抬起了刀,朝著自己捅去。
裴猊一把奪過刀,劈暈了蘇明興。
婦人顫著手摸了摸蘇明興的臉,“你們是誰?”
桑七嘆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開了口,“我來給當鋪找掌櫃。”
婦人唇角綻出一個慘烈的笑,“蘇家的轉折怎的來得這麼晚…”
眼淚一滴滴落下。
兩個恩客一看這情形,拽著衣裳就跑了。
也是夠倒黴的,白花了銀子!
“明興自小便喜愛那些貴的東西,他去當鋪一定不會錯看了當物…”
“還有茶。”桑七指了指年輕女子。
婦人輕輕地握著女子的手,“柔娘,是娘對不起你…”
女子拿帕子輕輕擦了擦母親臉上的淚,“娘,我不怪你…”
婦人將她的手放在了桑七手上,“姑娘,我看你是個好人,求你給她個活路。”
桑七趕緊扶住她,生怕她也磕頭。
“好。”
便是做不了掌櫃,在鋪子裡做個小二,或是在枕霞閣做丫鬟,都可以。
一個月的月銀也足夠這一家人的嚼用了。
婦人搖搖頭,“讓她倆離開這便別再回這了…”
“好。”桑七通通應了。
婦人揮了揮手,“快走吧。”
裴猊揹著蘇明興上了馬。
他緊蹙著眉頭。
桑七忍不住回握住婦人的手,“大嬸,日子會越過越好,您別哭了。”
婦人擦乾了淚,笑了笑,“是啊。”
蘇柔鬆了口氣,對著桑七磕了三個頭,“姑娘你讓我做什麼我都一定會好好做!”
她非得自己一人撐起這個家,不讓娘再出賣自己的身子!
桑七扶起她,“好,這便走吧。”
她得趕緊帶人回去給鄭凝珍看看。
真有本事自然最好,就是沒本事,也得給她們找活幹。
婦人倚在院門口,看著兒女的背影,唇邊的笑意清淺。
蘇家的祖父是個狀元,官運亨通,拜三品御史大夫。
祖父年歲漸長,致仕歸家後,獨子學識不夠,只在朝中做了個無足輕重的五品文官。
蘇家的沒落是無可避免的。
到了孫子這輩,大孫子自幼便文采斐然,被稱為下一個蘇家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