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帝那日血洗皇宮奪取帝位,宮人們便從未見他笑過,更不見他與任何人親近。
今日怎麼如同一個天真的孩童一般玩雪了。
謝玉潔玩了一上午,中午與項淵一同用了膳,便累得睡在了明黃的龍榻之上。
項淵小心翼翼將她抱起,起身看了眼沈璃。
“嫂嫂,走吧。”
沈璃眸光微怔,愣愣看著前面少年清俊明朗的臉。
“玉潔在這裡待太久,家人定會擔心的。我送你們上馬車。”
項淵說完,抱著謝玉潔已走出殿外。
沈璃疾步追了上去:“我兄長……”
話未說完,項淵便回應道:“我一找到沈小將軍便派人送他回國了,即便那日你不來這一趟,你兄長也會去與你們會合。”
沈璃杏眼微擴,側目看向身邊抱著玉潔的項淵。
忽然有一種錯覺,他若不是南蜀皇子,他就當真只是謝家的庶子,或許他能擁有的要比現在這些萬千浮華要多得多。
可惜他不是,他生在了帝王家,從棋子到執棋人,他贏了棋局卻輸了所有。
項淵送二人上了馬車,站在宮門口一直目送那車輛駛出視線。
全程緊緊攥著手掌,他怕自己實在控制不住將車攔下。
馬車緩緩駛進慶州,雪已經在慢慢融化。
謝玉潔醒來發現自己坐在馬車裡,倒也沒哭沒鬧,沈璃有些意外。準備好的糖葫蘆都未派上用場。
小姑娘安安靜靜一路回到了老宅。
車輪碾過溼滑的路面,甫一停下。
沈璃和謝玉潔便迫不及待地跳下馬車,一眼便瞧見了站在庭院中的沈星闌。
他身形挺拔,歷經磨難後,青澀的臉頰微微露著胡青。目光與沈璃交匯,剎那間,時間彷彿凝固。
兩人同時眼眶一熱,淚水奪眶而出。
“兄長!”
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向他而去。
沈星闌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沈璃,聲音也微微顫抖:“璃兒,是兄長沒能認出你來,兄長錯了。”
兄妹倆相擁而泣,這一刻,所有的苦難與擔憂都化作了重逢的喜悅。
謝家人光在一旁看著也覺得兩個孩子的不易,都跟著感傷流淚。
一家人紅著眼眶,圍坐在一起,縱是條件簡陋寒酸,心裡覺得滿足。
“星瀾準備何時回京都覆命?若知道你還活著陛下定會欣慰。”
國公爺笑著問道。
“朝中如今王其元一手遮天,朝堂之上烏煙瘴氣,忠臣良將被打壓,陛下身處火海刀山,掣肘難支。”
沈星闌語氣沉重地說道,“我不打算回京都了,我要用軍令暗中聯絡父親的舊部,助謝琰清君側!”
眾人聽後,皆神色一凜。
謝琰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
““你是忠良後代,王其元明面上不能拿你如何,在京都,你大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衣食無憂,萬事順遂。可一旦你決意走上這條路,那便是踏入了龍潭虎穴,往後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你這是讓我回去做那束手束腳,只供著被人看的國家英雄?”
沈星闌面色堅決,“此事我已考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