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半夏的臉頓時僵住了,她木訥的慢慢的轉過頭,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朝著面前這位竹青看去,那眉眼,那嘴角邊的溫柔,以及他眼中那波濤洶湧的暗流,看得她心裡倏然一緊……
後面那個是竹青,那麼……那麼眼前這個是……是……
天啊!
阮半夏嚇得一下放開那人的衣袖,抬起雙手猛地推了他一把,就像被狗追一樣的,兩步就跑出了酒樓。
艾瑪,艾瑪,艾瑪,艾瑪……
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天啊!
門外,紫月,七月和明月看見阮半夏跑出來,三個人連想都沒想,就朝著阮半夏追去,“王妃……別跑啊……”
“尼瑪,那你們別追啊……”
這件事來的太突然了,阮半夏這心裡慌得很,她能不跑嗎?
想了一萬種自己被夏鈞堯拎著脖子走出來的情景,可她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三個月看著阮半夏就像一隻沒頭蒼蠅一樣的在街上竄來竄去,這麼多人,也不敢用輕功,只能在阮半夏身後追著。
“王爺!”竹青彎腰對夏鈞堯行了一禮,面色從容,眼底平靜。
夏鈞堯淡漠的點點頭,抬起衣袖拂了一下,轉身就朝著門外追去。
竹青看著那抹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他嘆了一口氣,夏鈞堯一來,他……又該藏起來了。
阮半夏一路跑,掀了別人的包子攤,又打翻了人家的水果攤,可身後那三個人就像鬼魅一樣的跟著她,她怎麼都甩不掉。
忽然,她看見前面有一個小巷,她一個急剎車,直接拐了進去。
七月他們也停下腳步,跟著追了進去。
阮半夏跑啊跑啊……在小巷裡拐來拐去,忽然,看見前面那堵牆,她驚得眼睛都睜大了。
臥槽,死衚衕!
她回頭看了眼已經追過來的七月他們,她一咬牙,對著牆就衝了過去。
本以為能夠借點力,翻過牆去,可阮半夏這段時間過得太安逸了,胖了許多,結果,直接掛在了牆上,過不去,也下不來。
七月他們看見阮半夏這樣,也都放慢了腳步,朝著阮半夏笑著走過去,“王妃,還跑嗎?”
阮半夏苦著一張臉,委屈的咬了咬唇,“你們三個!哼,等我下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這樣說著,她還不解氣,又憤憤的說道,“我一定要告訴王爺,罰你們三天不給飯吃!”
七月他們聽見阮半夏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三個人走過去,站在阮半夏的身後,看著她趴在牆上那怪異的姿勢,三個人直搖頭,“王妃啊王妃,你這樣難道不累嗎?”
阮半夏都快哭了,她累啊!當然累啊,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她現在也很絕望啊!
剛才被七月他們追了十條街,她早就累得手軟腳軟了,現在除了這樣趴著,她哪裡還有力氣翻牆啊?
他們身後,夏鈞堯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三個人聽見腳步聲,立刻把路讓開。
阮半夏當然也聽見了腳步聲,她知道是夏鈞堯追過來了,她苦逼的,可憐的,連回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耷拉著小腦袋,挫敗的掛在牆上。
夏鈞堯走過去,站在阮半夏的身後,看著她的屁股撅到了天上,他微微的扯了扯唇角,挑逗的挑了挑眉,“繼續跑啊?”
阮半夏扁著一張小嘴,大聲的吼道,“夏鈞堯,你放我下來!”
“下來?”夏鈞堯抬起手,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衣袖,“寡婦?呵……本王還沒死,你就以寡婦自居了?”
“我……”他不放阮半夏下來,阮半夏心裡也賭了一口氣,她咬咬牙,負氣的說,“那是因為你在我心裡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七月等人頓時朝著夏鈞堯看去,毫無意外,夏鈞堯的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比陰天還要可怕。
三個人自動的朝著外面慢慢的移動腳步,王爺生氣了……
王爺生起氣來,很可怕……
夏鈞堯忽然上前一步,修長的手指一把握住阮半夏的腰,將她整個人一下拽了下來。
阮半夏“砰”的一聲摔在地上,她揉了揉自己的屁股,憤然的抬起頭,“夏鈞堯!”
夏鈞堯邪魅的勾了勾唇,“既然是這樣,那本王是要在王妃的心裡找點存在感了!”
話音剛落,他大手伸出,阮半夏只覺一雙大手扣在了她的腰上,一陣天旋地轉,她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就被夏鈞堯扛在了肩上!
“啊……”阮半夏手舞足蹈的掙扎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夏鈞堯不但不放,反而更加緊的摟住阮半夏的身體,朝著小巷外面走去。
阮半夏不知道夏鈞堯要幹什麼,但肯定不會是好事,她鬱悶的抬起手就朝著他的背上打去,“放開我,放開我!”
走出街,阮半夏微抬起頭,看著街上那些百姓們,大聲的叫道,“快來人啊,救救我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搶寡婦啦……”
她這一聲吼,頓時吸引來無數看熱鬧的人。
阮半夏這半年來,可是在這個小鎮出了名了,很多覬覦她美色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阮冬青和鄧青雲在阮半夏的身邊,他們早就把阮半夏給啪啪啪了。
這時候,突然看見一個男人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扛著阮半夏,不少人站出來,給阮半夏打抱不平。
“你是什麼人?快點放下葉夫人!”
葉夫人?
夏鈞堯凌厲的眼刀掃過去,勾起唇角冷漠的笑了一聲,“我就是她死去的先夫,葉卿堯!”
“噗……”
這句話一出,旁邊那些看熱鬧的人忽覺心裡瘮得慌,膽怯的看了阮半夏一眼,自發的朝後退了一步。
人家的先夫都從地裡爬出來了,這事……能不嚇人嗎?
阮半夏看著那些本欲救自己的人,又都縮了回去,她抬起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們,“誰救我,我就給他一萬兩!”
那些人一聽一萬兩,心裡頓時跟打了雞血一般,也不管這個先夫是不是從地裡爬出來的,為了錢,也都豁出去了,朝著夏鈞堯就衝了上來。
七月和明月,紫月立刻拔出手裡的劍,指著那些人,“再動一下試試……”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人,看見那三把明晃晃的劍,又給縮了回去。
好吧!
阮半夏算是徹底的絕望了,夏鈞堯一出,沒人敢從他的手上搶人。
她就這樣被夏鈞堯扛了一路,進了驛站。
夏鈞堯抬起腳,一腳踢開門,然後走進去,把阮半夏一把扔在了床上。
屁股才剛著地,阮半夏就想逃,頎長的身軀不由分說的朝她直接壓了下去。
“呃……”
阮半夏難受的伸手抵在了夏鈞堯的胸膛上,抬起眼眸,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王……王爺……”
夏鈞堯低著頭,冷冷的看著身下的女人,輕呲一聲,“你還知道我是王爺?”
“不是……”阮半夏委屈的扁了扁嘴,“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壓著我,我都快喘不上氣了。”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夏鈞堯更加親密無間的壓了下去,脖子以下都緊緊的貼在阮半夏的身上,隔著衣物,感受著身下的柔軟,他輕輕的勾了勾唇,“王爺這半年長得好快。”
“嗯?”阮半夏怔怔的看著夏鈞堯,沒太明白他的意思。
夏鈞堯狹長的雙眸危險的眯了一度,大手倏然按在了阮半夏的身前。
“啊……臭流氓!”阮半夏倏然睜大雙眼,驚得大罵了一聲。
“呵……”夏鈞堯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陰險,“這就流氓了?王妃,還有更流氓的……”
俊臉直接逼下,將阮半夏欲出口的話生生的封住,夏鈞堯平時看著挺儒雅的一個男人,這時候可真是大顯英雄本色。
阮半夏抬起手,想推開他,他就一隻手抓住阮半夏的雙手,按在了她的頭頂。
阮半夏想抬腳踢他,他就用一條腿狠狠的壓住阮半夏那兩條腿。
阮半夏就像一隻被綁住的螃蟹一樣,除了進鍋裡蒸,再沒有別的辦法。
她感覺自己身上的衣裳被一隻粗魯的大手解開,又感覺自己身前一涼,她粉色的小肚兜下一秒就從她的眼前飛過去……
天啊!
今天算是真正的陣亡了……
完事後,她緊緊的縮著身子靠在床腳,抬起眼眸睨了眼心滿意足的男人,她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嗚嗚……嗚嗚……”
夏鈞堯靠在床頭上,看著那個小女人就像被人強暴了一樣的坐在那一個勁的哭,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把小女人抓進了自己的懷裡,低眉看著她,“哭什麼?”
阮半夏一邊抹眼淚,一邊放聲大哭,完全不理夏鈞堯在說什麼。
夏鈞堯用力的抿了抿唇,雙手緊緊的抱住她。
阮半夏能不哭嗎?
以前那麼多次,本可以讓夏鈞堯溫柔的對待自己的第一次,誰知道竟是在這種情形下,被他給咔擦了。
她心裡委屈,特別委屈,雖然吧,她馬上就十六了,可……可……
“嗚嗚……”
她現在除了哭,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夏鈞堯也不生氣,很有耐心的拍著她的背,等著阮半夏的哭聲小了,他才低頭看著她,抬起手溫柔的拭去她眼底的眼淚,“還在生氣?”
阮半夏轉過頭去,不想理他。
夏鈞堯低低的笑了一聲,“本王三天三夜沒閤眼,騎著快馬趕到江南,本以為你見到本王會高興的撲進本王的懷裡,誰知道……你去撒腿就跑。”
三天三夜沒閤眼?
阮半夏這才轉過頭,朝著夏鈞堯看去,這一看可是嚇了一跳,他眼底那抹黑影可不就是睡眠不足!
瞬間,阮半夏心裡的心疼替代了其它所有的情緒,她伸手抱住夏鈞堯的脖子,吸了吸鼻子,“那你睡一會兒。”
夏鈞堯看著她,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半餉,卻是搖了搖頭,雙手緊緊的抱住她,“夏夏,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了阮半夏的額頭上,暖暖的,直暖進阮半夏的心裡,她扁了扁嘴,雙手環過夏鈞堯的身體,也緊緊的抱住了他,“我也想你,想得睡不著……”
是啊,這半年裡,阮半夏基本沒有睡過好覺,每一次睡著,她就會夢見夏鈞堯走進一個女人的房間,然後她就站在門口,聽著從裡面發出來的聲音,她的心就揪得疼,每一次,她從夢裡被疼醒,都要一個人默默的哭好久……
她不是不想回去,不是不想回到夏鈞堯的身邊,她只是……只是害怕看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受不了,她會瘋的!
“夏夏。”夏鈞堯的聲音很輕,很柔,飄在阮半夏的耳邊,就像一首好聽的曲子,比竹青彈的曲子更加醉人,“我沒有娶艾拉,凌王妃永遠永遠都只能是你。”
“嗯!”阮半夏聽著,眼淚又止不住的掉了下來,她把頭埋進夏鈞堯的頸窩,眼淚一顆一顆的落在了他的脖頸上。
夏鈞堯知道她在哭,他微微的勾了勾唇,“剛才……我……有些心急了,你疼嗎?”
疼?
從開始到剛才都很疼,很疼,可現在阮半夏卻覺得一點也不疼了,因為心暖了,別的傷,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她抬起頭,嘟著嘴看著夏鈞堯,抓住他的大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忽然傻傻的笑了,“這裡,有你的寶寶了。”
寶寶?
夏鈞堯忍不住低笑出聲,“嗯,明年生下來,本王一定讓他快樂的長大,夏夏……”
他忽然止了笑,表情異常嚴肅的看著阮半夏,“本王今日對你發誓,從今以後,無論是誰,哪怕是父皇,本王都不允許任何人再欺負你,誰敢惹你生氣,本王一定將他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阮半夏挑了挑眉,“真的?”
夏鈞堯駑定的點點頭,“真的!”
阮半夏忽而一笑,伸手指著門外,“剛才七月,紫月,明月欺負我了,你看著辦吧!”
站在門口的三月忽覺後背一涼,一陣毛骨悚然,三人相視一眼,幽怨的朝著門裡望去,在內心裡大喊一聲,“王爺,不要啊!”
這個王妃,他們惹不起!
阮半夏還是心疼夏鈞堯,雖然夏鈞堯說他不想睡,可她就是心疼。
把夏鈞堯按在床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她低頭看著他睜開的雙眸,輕輕的笑了一聲,“你睡吧,我就在這陪著你,哪也不去。”
夏鈞堯輕輕的勾了勾唇,拉住阮半夏的一隻手,緊緊的握在掌心裡,只有這樣,他才能睡得安心。
阮半夏低頭看著他閉上的眉眼,每一個樣子,都是她記憶裡的樣子。
這一次,夏鈞堯出來,既然摘了面具,用葉卿堯的樣子就這樣過來,可想而知,他確實是太心急了。
他隱藏了那麼多年,竟然為了她,全然不顧,就這樣來了。
只是……她以前從沒有看過葉卿堯的身體,今天,她看見了,他的胸膛上還是之前夏鈞堯時的,全是燒傷的痕跡,這一點,沒有變!
她的另一隻手,輕輕的摸過他身上的那些傷痕,每碰一下,她的心都狠狠的顫一下。
之前,她一直以為,夏鈞堯臉上的燒傷是假的,腿瘸也是假的,那麼胸膛上的燒傷應該也是假的……
可……為什麼這個是真的?
她不嫌棄他,她只是心疼,真的心疼,心很疼……
她就那樣看著夏鈞堯,一直那樣緊緊的盯著,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看了有多久,直到夏鈞堯醒來。
她彎下腰,在他的唇上輕輕的印下一吻,“醒了?”
夏鈞堯睜著雙眼,看著她,勾起唇角,慵懶的“嗯”了一聲。
阮半夏把他扶起來,用被子蓋著兩人的身體,想到這次夏鈞堯來江南的目的,肯定不是單單隻為了見她。
她抿了抿唇,“糧倉裡還有六萬斤糧食,但是我不會賣給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