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東西?”
夜凌澤也看了一眼:“這上頭似乎還有乾涸許久了的血漬。”
胡雪點點頭:“確實有,這是幹什麼的。”
胡雪就看見葉沉突然之間劃開了自己的手臂,鮮血滴了上去,然而很快,血液就乾涸在了上面,什麼反應都沒有。
“難道不是要滴血的?”胡雪問。
“不。”葉沉捂住了傷處道:“此處有明文寫著,當以異血養之,或可開。”
胡雪一愣:“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異血是什麼鬼,我都沒聽說過,你們聽說過嗎?”
顯然都沒有聽說過。
倒是夜凌澤他看著胡雪一眼,目光中有許多說不上來的情緒。
胡雪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刺了一刀一樣,劃開了血痕,就在那個時候,她的雪留上了那圓盤,詭異的是,它發出了亮光,而且轉動了起來。
看著這種場景,胡雪真心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你,這個……”
夜凌澤笑著看了她一眼。
胡雪相當稀奇啊:“你怎麼知道我的血就可以?”
夜凌淵也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幾日前,我見到了無墟大師。”
胡雪目瞪口呆:“你見到他了?你是怎麼見到他的?他跟你說了什麼?他怎麼跟你說的?”
夜凌澤無奈:“你問這麼多問題,要我怎麼回答?”
胡雪氣急:“當然是一個個回答了!”
夜凌澤繼續道:“那便一個個回答吧,前面的幾個問題我拒絕回答,就說他與我說了什麼罷。”
“其實與說給你們的也差不多,只是多了些細節罷了。”
胡雪猛地握住了他的手:“什麼,什麼什麼?還有什麼細節是我們不知道的?”
夜凌澤無奈:“你不要這麼著急可好?我會慢慢說的,實際上,也就是大師知道我們縱然進來了,也是能夠出的去的,才放心讓我們進入此地。”
夜凌淵雖及其不願與他說什麼,但是還是不得不隨口問了一句:“那麼,那丹藥,要如何取得?”
夜凌澤低垂了眸子,不語。
胡雪看著他的這個樣子,問:“是拿不到麼?”
胡雪一直沒敢告訴夜凌淵自己是要把這藥給阿欒,夜凌淵一定不會同意的。
可是儘管不是給自己用的,胡雪還是希望夜凌澤可以取到。
那麼她欠他的一條命,便可以自己還上了。
“可以拿到,看到那裡了嗎?”
胡雪這才看見隨著圓盤轉開,一個開關開了起來,那像是一張床一樣。
夜凌澤笑:“那裡,需要有人躺過去。”
胡雪怔然:“這有什麼難的?躺一個人不就好了嗎?”
她又奇怪:“這分明也不是什麼難事兒啊,為什麼他們……”
胡雪說的,顯然就是死在這裡的那些人。
夜凌澤搖頭:“誰說不是難事?”
啊?這有什麼難的?不就是滴了幾滴血,然後再要一個人過去佔個位置就行嗎?
夜凌澤似乎看見了她的不解:“大師說,造出此墓的人,來路與你一般。”
胡雪一愣,渾身僵硬,來路與她一般啊,那是什麼來路已經無比清楚了不是麼?
“別看那處只是佔一個位置,許多人也是不行的。”
夜凌淵聽了,皺眉。
胡雪訥訥地看著夜凌淵:“那豈不是……唯有我一個人……”
夜凌澤搖頭:“並非如此。”
胡雪一愣。
他說:“唯有你我之中一人。”
胡雪自告奮勇:“那我要去!”
夜凌淵皺眉:“不行,我去。”
胡雪不解地看著他:“為什麼?”
“因為……”他在她的耳邊小聲道:“因為我向你要了那藥,但若是什麼都不做,那該有多過意不去?”
夜凌淵一把將胡雪扯到了自己身邊,冷冷地看了夜凌澤一眼。
胡雪也挺無奈的:“這有什麼好過意不去的。”
可夜凌澤已經走了過去,翻身躺了上去。
那一剎那,似風華絕代。
胡雪倏地間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
“喂,夜凌澤,你等等!”
可不待她將夜凌澤拉出來,他便已經躺下了,胡雪這樣看上去,才覺得,那機關若是合上,那地兒不像是一張床,反而更像是——棺材。
而夜凌澤就這樣躺了進去。
不對啊,不對啊,哪裡不對?
哪裡都不對?
“夜凌澤?”
“嗯?”
“夜凌澤,這裡不對勁啊,你快出來。”
“我並未覺得有何不對,你快去取藥吧,裡頭悶,想早些出來。”
“不行不行。”胡雪忙道:“你快出來,這兒不對勁,我們不取藥了,我們出去吧。”
胡雪突然之間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驀然間衝上去,一陣一陣地敲打著那合上去了的機關。
“雪兒?怎麼了?”夜凌淵攔住她這宛若自殘一般地行為。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一陣比一陣心慌,手,已經敲出血來了,宛如魔怔一般。
“阿雪,你敲的我頭疼。”夜凌澤的聲音透著無奈。
胡雪這才看見了自己敲打之處有幾個字眼‘生死不可逆,除非一命換一命。’
她喃喃地念出了聲。
“這是什麼意思!”她的喉嚨宛若被鯁住:“喂!夜凌澤!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胡雪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她的淚水一下子就滑落了下來,心中恐懼無比:“你快出來,快出來啊,這裡面有危險,這裡面真的有危險!”
夜凌淵心疼她這樣:“雪兒,雪兒聽話,別打了。”
夜凌澤輕輕地笑聲傳來,胡雪瞬間全身冰冷無比。
“你什麼意思?”她只覺得呼吸困難:“你什麼意思,你早就知道想要拿到那個丹藥要以命換命是不是?你要用你自己的命去換阿欒的一命?”
胡雪的聲音變得尖銳無比:“你瘋了!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一定是瘋了而且瘋的神志不清了!”
這一次,是夜凌澤頭一次這般不在意她的感想,連出聲安撫都沒有。
“阿雪,若是我說,阿欒根本沒病呢?”
胡雪一愣,張了張嘴,半晌才喃喃地道:“什麼……”
他微微一笑:“阿欒沒病。”
胡雪終於,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了。
所以說一切都是為了她?所以說阿欒沒病,他說要她將欠他的一命拿回去的事情,也是假的?
為什麼,為什麼?
“夜凌澤你這瘋子啊!”胡雪的眼眶全都紅了:“你這個瘋子,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瘋子!”
“你滾出來,我還不起了啊,我欠你的,我還不起了啊!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一條命,兩條命……你要我怎麼還,怎麼還?!”
“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她就像瘋了一般地敲打著將夜凌澤鎖在裡面的機關。
“我出不去了。”夜凌澤淡淡地道:“機關關上之後,就出不去了。”
“夜凌淵,夜凌淵你在嗎?咳咳咳……”夜凌澤受了些風寒,咳嗽了起來。
夜凌淵的神色變冷:“你出來,朕不需要你用命來救朕的雪兒,朕自會有辦法。”
夜凌澤再次笑了:“別這樣好麼?我知你有能力,可你我都愛著她,為何不能共同守護她?”
夜凌淵的拳攥緊:“夜凌澤,你卑鄙。”
夜凌澤承認了:“對了,我就是卑鄙,怎麼辦,我要在她的心裡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從今以後,她不會是你一個人的了,她也會是我的。”
胡雪大怒:“你做夢!你別這樣,你出來!你出來!我不要……”
“阿雪,我要向你檢討。”
“抱歉,當初和程玄峰曾是同一陣線的人。”
“抱歉,曾經讓阿欒和程玄峰配合綁走你。”
“抱歉,都是我的錯。”
“抱歉,我忘記了,你是阿雪,是我那麼重要的姑娘。”
“你說過,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是,只是我不想與你只做朋友。”
他的聲音一如初見的時候,清淡如水,胡雪還可以想象他的目光,溫溫潤潤。
“夜凌澤你說這些話做什麼,你覺得你會死所以在交代遺言麼?我告訴你,你不會死的,你不僅不會死,你還會活的很好,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你一定會有辦法出來的。”
夜凌澤笑:“可我覺得這裡甚好,不是很想出來呢。”
胡雪覺得他就是瘋子。
偏偏他又說:“我想就長眠在此,也長眠在你的心裡,可好?”
“不要!”
她瘋了一般地搖頭,瘋了一般地掉淚:“我不要你長眠在我的心裡,我要你長安在這個世界上!”
“可你就是我的全世界啊。”
這個時候,胡雪無暇顧及他的話了,以為她的目光看見低上了她鮮血的圓盤一直在轉動,而夜凌澤所在的機關之中也發出個咯咯的聲響。
好像已經啟動了。
“原來裡面也有可以啟動的機關。”
胡雪一愣:“你什麼意思,你別亂來!”她驚叫。
最後,聽到他的聲音,那麼美好,那麼安靜:“不要難過,我愛你啊。”
“願你與你愛之人,永遠永遠地在一起,還有你們的孩子,要幸福一生啊。”
“這一輩子,你不愛我,那麼我們還可以約下輩子,對不對?”
胡雪沒有回答他,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那一刻,封著綠色藥丸的障礙開了起來,夜凌澤所躺著的那個地方,有些間隙。
胡雪看不見裡面是什麼樣的,她只知道一生轟隆隆的巨響之後,有什麼穿透的血肉,鮮血濺了些許在她的臉上。
她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她甚至還來不及回答夜凌澤的話,那個如玉般暖的男子,就已經離開了。
迴盪在她腦海中的只有幾句話……
“不要難過,我愛你啊。”
“願你與你愛之人,永遠永遠地在一起,還有你們的孩子,要幸福一生啊。”
“這一輩子,你不愛我,那麼我們還可以約下輩子,對不對?”
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