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路南弦心情出奇的平靜。
她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冷靜自持的一天。
她沒出門,而是待在房間裡清理不要的舊物。從前的她很戀舊,有用沒用的東西都留著,而現在她更明白什麼叫斷舍離。
斷掉不該要的,捨去不該留的,才能得到真正屬於自己的東西。
生活是這樣,感情也是。
路南弦先整理衣帽間,把殷少擎送她的那些衣服和包包,都分門別類的放好,很多連吊牌都沒摘過。
整理到一半,忽然接到沈國峰打來的電話。
“是路小姐嗎?”
“是的。”路南弦一愣,“沈伯伯?”
沈國峰笑笑,“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說的那件事?”
路南弦想了想,“沈伯伯指的是研究所注資的事嗎?”
“是啊!那天晚宴一結束,我就連夜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經過沈氏股東們的舉手表決,大家一致同意向你的研究所進行注資,第一期費用是三千萬!”
“真的!”路南弦激動的快要跳起來。
上次何源山說資金缺口是五百萬美金,這樣算來,三千萬能解決絕大部分的困難!
“路小姐,我本人對古生物學十分感興趣。”沈國峰笑道,“你們研究的巨人頭骨,可以很好的填補這部分空白,我也想為這項事業盡一點綿薄之力。”
“所以先期投入的三千萬不算利息,無論實驗結果如何,後期沈氏還會繼續追加投資。”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簽訂一個長期合作協議,你看如何?”
路南弦的心怦怦跳著,激動的差點語無倫次。
跟沈國峰達成口頭協議後,沒多久就有沈氏的秘書送來合作協議書和備忘錄,還帶了律師解釋各項條款。
路南弦簽了字,心頭一塊大石頭也落地了。
她打電話告訴何源山:“研究所的資金問題解決了!”
“真的嗎?”那頭的何源山也很興奮,然而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安的問她,“南弦,你是不是……去求殷少擎了?”
路南弦怔了怔,沒有說話。
“你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們兩個的私事,我無權過問。”何源山聲音略顯嚴肅,“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為了這些錢,就去向他低聲下氣。”
“南弦,我瞭解你。”何源山輕嘆,“而且據我觀察,殷少擎那人真的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人。你在他身邊會受委屈的。”
“源山,你想多了。”路南弦低聲道,“我和他之間除了有個兒子,再沒有別的關係。你放心吧,我腦筋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那就好。”
“還有,這次給研究所注資的是沈家。”
“沈家?”何源山好像聽她提過幾次,她最好的朋友沈傾城,就是沈家那位大小姐。
“是啊,沈伯伯也對古生物學研究特別感興趣,先期注資三千萬,不管實驗成功與否,他都不會斷了資金的。”
何源山欣慰的笑笑,“這位沈董事長真是個大好人。”
“所以你別擔心錢的問題,只管做好實驗,寫出論文!”
“一定!”何源山又問她,“聽說你挖出了古生三足蟲的化石?”
他不提這事,路南弦還差點忘了。
幸好當天回來之後,三足蟲化石就被她第一時間放進了密封箱,不會受到外界氧化。
“是,我一直好好儲存著呢。源山,如果你在這就好了,你懂的比我多,一定能研究出更多的東西來!”
何源山笑了笑,又閒聊幾句,兩人掛掉電話。
路南弦急忙跑去地下室,把密封箱找出來,小心翼翼開啟。
古生三葉蟲化石安安靜靜躺在裡面,周圍那圈黃泥,是千百萬年的沉澱。
她輕輕抿唇。
以前經常被人誤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要喜歡這種東西。
而現在她可以說,與這種來自遠古的神秘生物的接觸,彷彿讓自己得到穿越時空的力量。
這種力量讓她變的更強大,更能找回自我。
這便是她研究古生物的意義所在。
“研究幾隻蟲子,幾塊頭骨,就能推動社會文明?”
“路南弦,你這女人怎麼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我不想吃個飯,桌上都擺著幾千萬年前的蟲子!”
“路南弦你是不是有毛病,為了這些破化石跑來淋雨?”
“路南弦,抱緊我!”
……
路南弦心頭一緊,暴雨裡的一幕幕就像放電影似的在她腦海浮現。
是殷少擎把她從山體垮塌的危險中救出來的,他懷中的溫暖和安全感,能讓她銘記一輩子。
路南弦甩甩頭,努力把他的聲音從耳邊趕走。
她鎖好地下室的門,回到房間繼續清理。沒想到在梳妝檯下翻出一枚戒指。
戒託是鉑金,戒指是克什米爾藍寶石,這種寶石每年產量稀少,尤為珍貴,在市面上的價格甚至超過南非的粉鑽。
她記得這是前陣子殷少擎派人送來的。
當時她還覺得意外,好端端送戒指幹什麼。後來晚些時候殷少擎回家,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她手指,淡淡問了一句,“戒指呢?怎麼不戴。”
她胡亂編了個理由,“沒什麼衣服配,就不戴了。這麼好的東西,要是配的不好看,多浪費啊!”
沒想到第二天她的衣帽間裡就塞滿了名貴衣物,件件都配得上那枚戒指。
路南弦問他,為什麼要買這個送她?
殷少擎依舊不改那一臉的冷漠,“不是特別買給你的,別多想。只是在給奶奶挑翡翠項鍊的時候,順便買了而已。”
後來李清悄悄告訴她,殷少擎確實給老太太和姑姑各買了一套珠寶首飾,但路小姐這枚戒指,是買那些首飾時,讓人特別定製的。
因為克什米爾藍寶很稀有,寓意為道歉,原諒,還有相守一生。
路南弦手指輕輕撫過這枚戒指,藍寶石在陽光下透著別樣的光澤。
她心頭一緊,像是有兩股相反的力量,在撕扯著心房。
這段時間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變化,她也願意相信,他是真心對她好。
可蘇婉清回來了。
他相信蘇婉清,不信她。否則他不會在晚宴上讓她先回來,自己選擇跟蘇婉清一起走出酒店。
就在這時傭人敲了敲門,“路小姐,少爺打電話回來,說今天下班早,可以帶小少爺去騎馬。”
“嗯。”路南弦收好戒指,定定神,“你告訴他,不要帶小辰去騎馬了。下了班早些回來,我有話要跟他談。”
傭人答應著退了出去。
路南弦收拾好心情,去衣帽間最裡面拿出那條白色連衣裙。那是她跟殷少擎第一次見面時所穿的。
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
殷少擎將所有檔案迅速處理完,看一眼腕錶,才下午兩點鐘。
“殷少,”李清走進來,低聲說,“家裡來電話,路小姐說……讓您下了班早點回家,她有話跟您談。”
殷少擎眼眸微眯,這倒是他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路南弦這麼快就要找他。
“小辰呢?”
“已經安排管家去接了,接完之後就送到鯨城大學附屬小學的補習班。”
殷少擎點點頭,那個補習班不光有頂級名師指導,而且補習班的孩子們個個都家世背景顯赫,路佑辰跟這些人多交往一下,也是為以後的朋友圈子打基礎。
“那件事,調查的怎麼樣?”
李清頓了頓,“跟您預料的差不多……蘇婉清這次回來,身邊沒有其他人。”
“但是據我們手下調查到的,實際上她有個情人,那男人很有來頭,但行蹤詭秘,資料很少。”
“嗯。”殷少擎眼神漠然的望向窗外。
“殷少,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靜觀其變。”他淡淡說,“我們按兵不動,等對手急了,自然會露出馬腳!”
“少爺,對手是好對付的。”李清低聲道,“可是路小姐這邊,恐怕還得多費點心思了……”
殷少擎咬咬嘴唇。不知道這個女人想跟他談什麼?又想帶著兒子鬧離家出走嗎?
路南弦支開別墅裡所有人,獨自坐在客廳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心情沒有因等待而焦灼,反而愈發平靜,思路也異常清晰。
直到時針指向下午四點的位置,她聽見院門口那陣熟悉的剎車聲。
殷少擎進門,看到坐在沙發上的路南弦,表情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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