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阿力的家同我們是順路,我們可以將阿力送到家後,休息一日再出發。”
楚大勇指著潦草的地圖規劃著出發的路線,林二孃數著剩餘的盤纏。
阿力在一旁聽著眼睛亮了亮,按住心中的激動詢問道:“還有幾日能到我家?”
“大概十日吧,先忍忍,馬上你便能回家了。”
“誒!”阿力坐在邊上,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高興。
楚大勇瞧著對方那歡快的模樣,勾起嘴唇問:“你在京城待了多少時日?”
阿力扯了扯臉上的帛回答:“大概快有四年了,當時村裡傳來訊息要求每家每戶派一人到京城服役,爺爺上了年紀,父親又要主持家裡,我上頭還有個哥哥,但因為哥哥那會兒在私塾唸書,爹孃認為他將來一定能成大器,便派我去。”
說到這,阿力臉上浮現出憂傷的神色,許是當時覺得家裡人偏心,誤會自己不受重視才鬧了這麼多年的脾氣。
“這四年的時間裡,你與家裡有沒有過書信來往?”楚天啟問。
阿力沉默許久才開口道:“前兩年他們會給我寄,但是沒回,後來他們便再也沒給我寫過,直到這次染病,因為不識字的人太多了,官府便以我們的名義給家裡面寄了信。”
馬車內的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楚天啟試圖將氣氛拉回來,笑著打趣道:“那便是你的不是了,我每天最少也會給家裡寄三四封信。”
“切,那是你閒,我可不一樣。”阿力不滿地將頭轉朝一邊。
楚大勇將水壺遞給阿力,好奇問:“你不閒,那你除了朝廷分配的事兒外,還會去做什麼?”
阿力撇撇嘴不肯回答,楚天啟瞧著他臉色替他答道:“他還會去別的地方打雜,多賺點錢。”
“哇,那阿力哥你豈不是有很多錢?”福寶靠在林二孃的大腿上轉動著亮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只能做些打雜的活,能賺多少錢,啥都買不了。”
“但即便如此,加上這麼多年的積蓄,還有朝廷最後分的那筆銀子,為何你沒拿著這些錢去治病?莫非都寄給了家裡?”
楚大勇頓時察覺到,這孩子嘴上不說,但心裡還是掛念著家裡人。
“也沒有。”阿力支支吾吾道:“其實我一次錢也沒給家裡寄過,我們家雖然不富裕,但也不缺我這點錢。”
“不對呀,那你的錢都去哪了?”林二孃不禁擔憂道:“莫不是被人給騙了?”
即便被帛擋住半邊臉,也能看出阿力的臉色越來越差。
見他不願意回答,楚天啟抵住胸口輕咳兩聲解釋道:“說是騙,也不足為過。阿力心善,大部分的錢都借給了其他的勞工。”
楚大勇一愣:“借錢?”
“哎呀,我知道你們會罵我蠢,我當時以為他們生活不易才借的,哪知道他們借的時候說得好聽,結果關鍵時候我去要的時候一個個閉口不談。”阿力自暴自棄地說著,臉上漸漸浮現出不滿的紅溫。
幾人看向阿力的眼神有些無奈,這已經不是心善了,同他自己說的“蠢”一樣,被人利用。
“其實不止。”楚天啟補充道:“直到最後很多人染上肺癆後,他仗著自己身體好,將大部分的錢給了其他有需要的人。”
楚家人心裡共同暗想:若是這般,那確實是心善。
可惜心善用錯了地方,非但沒有得到好的回應,還將自己置於不好的餘地。
福寶同情地看向阿力,從懷裡拿出林二孃給他買的糖,扒開他的手心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