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看著手裡的糖，藏在帛下面的嘴角下意識地勾起，連說話的語氣也輕鬆幾分：“謝了。”
走山路的馬車沒有比水路好到哪去。
北風捲著碎雪掠過馬車，坐在車轅上的馬伕縮著脖子哈氣。兩匹棗紅馬噴著白霧，山道兩側的松柏掛滿冰稜，馬車碾過枯枝時發出脆響。
馬車的顛晃比在船上還難受，幾日坐下來，用福寶的話來講，就是“屁股裂成了橘子”。
好在他們一夥同性的人沒有暈馬車的跡象，除了整日悶在馬車內，最難受的還得是楚天啟與阿力。
楚大勇剛問和馬伕溝通完回到車內，哈著白氣道：“今天傍晚便能低到阿力家的小鎮了。”
“終於能好好休息了，娘，你快幫我肉肉屁股。”福寶撒嬌地趴在林二孃大腿上扭捏。
林二孃眼角的細紋擠在一塊兒，輕柔地幫福寶按摩著胖乎乎的屁股，忍不住打趣道：“這麼多肉還怕顛啊？”
福寶哼哼唧唧的宛如一隻小豬，看得眾人嘴角不自覺翹起。
阿力則激動地趴在窗戶邊朝外看去，看著許久未見的景色，只盼著時間再快一些，他想快點見到思念已久的家人。
但是又擔心家裡人嫌棄他肺癆，責怪他這麼多年不肯回信。
福寶一直盯著阿力的臉在看，發覺對方眉間浮起些許焦慮，笑呵呵地學著楚大勇的語氣打趣道：“阿力哥，你爹孃看到你時，會不會責怪你沒給他們帶土特產？”
楚大勇隨著福寶的話往下說，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還真不好說，你小子只能把自己當成土特產送給他們了。”
馬車內頓時傳來鬨笑，笑聲將外面樹枝上的積雪震得掉落，連趕車的馬伕也被笑聲感染吹起了口哨。
阿力一愣，隨即露出釋懷的笑容跟著他們一同笑出聲，心中的擔憂瞬間一掃而空。
直到傍晚聽到時，聽到車伕從外面喊了句：“進鎮咯——”
聞言，阿力立即興奮地將半個身子探出馬車往外看，只見剛進城門的鎮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漸漸暗下的天色許多店鋪門口掛起燈籠。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原來早就在夢裡不知翻過了多少遍。
“那邊！那邊就是我家！”阿力激動地指著前面的方向嚷嚷著。
楚大勇趕忙將人拉進來好笑道：“你坐前頭去給馬伕指路，在後面嚷嚷他是看不到的。”
“誒！”
在阿力的指引下，馬車路過熱鬧的街道拐進一條幽靜的小道，沒一會兒便停留在一戶半掩門的庭院前。
這一條小巷似乎都住著普通老百姓，小巷裡還停留著幾個玩耍的孩童，每一戶的門前都掛著燈籠將路口照亮。
當馬車停穩後，阿力重躍跳下馬車，他似乎忘了自己是否患體力不支跌坐在雪地中。
馬伕趕忙將人扶起身，他的眼睛卻一直看向那半敞開的門，站起身後便立即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阿力看到院子中間站著一個女人背對著他，對方正在擺弄掛在門口的辣椒，正要往廚房那邊走，他不由自主地出聲喊出，
“娘——”
聽到聲響的女人猛地挺住腳步，繃緊的身體慢慢轉過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看到門口呆站的阿力時，難以置通道：“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