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豫瞳眸驟然一縮,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和異樣,即便這情緒很快被他收起,但緊盯著陸商商還是捕捉到了。
她心倏然一沉,他這樣的反應,無形是告訴她,她的確小產過……
“阿豫。”見他遲遲未有反應,她喚了一聲。
陸青豫回過神來,定定的看著她,“胡說什麼呢,你不舒服,好好休息,我給你弄點薑糖水。”他說著便要起身。
陸商商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我沒有胡說,我今天去看醫生的時候醫生告訴我的,醫生說我這樣是因為小產沒調理好傷了身體,阿豫……我不是傻子,那醫生也不會胡言亂語。”
她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記憶的殘缺已經讓她很鬱悶失落,她更沒想到她所不記得的事中還有這麼大的一件事。
她小產過,那那個孩子是誰的?又是因為什麼,孩子沒了。
陸青豫薄唇緊抿著。
陸商商的倔強他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若不給她個答案,只怕……
“是,商商你……確實小產過。”陸青豫說道。
陸商商心微沉,她唇瓣略顫抖,“那個孩子……是誰的?”
這個答案似乎顯而易見,可她心中卻隱隱多了一抹不確定……
陸青豫看著她疑惑的神情,神色微沉幾分,他沉聲開口,“是我們的。”
轟……
陸商商抬眼,一雙眼充滿霧氣和詫異的看向身邊的男人,“我們的?那為什麼孩子會沒了?如果是我們的為什麼我們……沒結婚?甚至我們在一起都是我們來到江城後才坦白的心跡?”她將心中感到困惑的問題盡數問了出來。
見她激動,陸青豫輕拍著她的背,“商商,我們的孩子沒了是個意外,孩子沒了後你情緒一直不穩定,後來又生了大病,有一部分記憶缺失了,就連我們在一起的事你都不記得了。”
陸商商聽著男人的話,呼吸一窒,她喉間一哽,“所以……是我沒照顧好寶寶……”
“當然不是!商商,聽話不許胡思亂想,是我沒照顧好你。”
“商商,孩子以後我們還會有的,嗯?”
男人將小人兒抱入懷中,輕聲柔語的安撫著。
陸商商靠在男人懷中,想到她曾擁有過一個孩子,她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曾經擁有過一個孩子,可是卻沒了,更讓她自責的是,她甚至連這孩子的記憶,都忘記了。
她真是糟糕。
將陸商商安撫睡後,陸青豫離開了房間。
他一張俊臉深沉的可怕,他徑自走到二樓客廳,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烈酒倒滿一杯後,仰頭飲盡。
“先生。”
陶婉姝見客廳有亮光,走了進來,就看見男人一人坐在吧檯處獨飲著酒,他一張俊臉上寫滿了愁容。
“先生這是怎麼了?”
陸青豫沒有理會陶婉姝的話。
陶婉姝抿了抿唇,即便他不答,她大抵也猜到些,多半是和陸商商有關。
她在他身邊這些年,雖不敢說對他百分百的瞭解,可少少也有九十分的瞭解了,他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是一副淡然的樣子,可唯獨在遇上陸商商的事情,他會例外。
她看見他失控,情緒失落的時候,有九成都是因為陸商商。
“先生,腦科醫生那邊我已經聯絡好了。”她開口道。
陸青豫這才抬了抬眼,眼中卻透著一抹冷光,他沉聲開口,“都聯絡好了?該怎麼做,他知道吧。”
陶婉姝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這個自然。”
“預約是什麼時間?”男人問道。
“下個禮拜一。”
男人微微點頭,隨即又給那空杯中灌滿了酒。
陶婉姝見狀忍不住開口道:“先生,婉姝多一句嘴,難道……您真的打算就這麼下去?”
男人灌酒喝的動作一頓,手緩緩放下,深邃的雙眸帶著絲絲寒意看著陶婉姝,“什麼意思。”
“在這江城,有太多君……商商的痕跡了,不管怎麼做,只怕有些時候,也不能避免商商會接觸到以前的事,她的記憶雖然被封鎖了,可是……若是時間一長,接觸的東西多了,怕是那封鎖的記憶會控制不住。”
陸青豫的雙眸因陶婉姝的話,越發深沉。
不可否認,陶婉姝的話,說中了他最擔心的地方。
而這些,這段時間似乎在無形的印證著。
沉默許久後,男人才緩緩啟聲,“按時給她吃藥,若是藥效低了讓老常重新研製更有效的。”
陶婉姝微怔,對上男人冷冽的雙眸後,她終是緘了口,點頭,“好,我知道了。”
陶婉姝離開客廳後,客廳恢復了一片沉靜。
陸青豫仰頭,將手中酒杯裡的酒盡數飲盡,辛辣的澀感充斥著整個喉嚨。
咔嚓——
酒杯在他手中成了碎片,尖銳的碎片扎進他的掌心中,鮮血順著指縫流出,落在地上暈開。
————
ML公司。
“薄少。”
喬忠神情急急的走了進來,薄鬱年抬眼,“什麼事這麼急慌慌的。”
喬忠神情凝重,沉聲開口道:“佛露那批藥品在遠海那邊被截了!”
薄鬱年寫著字的手一頓,“你說什麼。”
喬忠一臉的著急和凝重,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薄鬱年倏然沉下了臉,“什麼人做的?我們的人又是幹什麼吃的?!”
“現在還不清楚是什麼人做的,那些人是有備而來,我們這次運那批貨是絕對機密的,薄少……我想或許是我們的人出現了內鬼。”
內鬼……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倒是不知道我們養的人中還有白眼狼。”
他用人向來謹慎,也最忌諱吃裡扒外。
“好好查查是誰做的,那批貨現在是一點都不剩了?”薄鬱年問道。
喬忠答道:“兩百箱現在只剩下一箱了,而且這一箱無損的情況微乎其微。”
佛露是這一年來ML旗下的藥業公司剛研製出來的新型藥品,用於治療癌症,所以很是珍貴,覬覦佛露的藥品公司更是不計其數。
只是這佛露研製出來並非易事,佛露中有一味藥是隻有在美洲那一帶才有的,也因此,佛露的研究便放在了美洲那邊,因稀少且珍貴,所以這佛露ML基本不外售。
佛露這邊的管理,薄席林一直是交給他打理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響了,兩人朝門口看去,就見秘書推開門,“薄少,有警察找。”
薄鬱年定定的看著走進來的幾名警察。
“薄先生,我們是第一警署的,ML公司藥品在遠海被截,相關事宜我們需要您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警員說道。
警局。
警員循例對薄鬱年進行了一番盤問。
“薄先生,現在是最後個問題,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好好回答。”
薄鬱年眼眸微眯,點頭。
警員拿著一密封袋,密封袋裡裝著個小瓶子,“這個是我們同事取到的證物,經鑑定,正是薄先生你們ML公司的藥品佛露。”
“而我們的鑑定科的同事同時也在這佛露中,檢測出裡面有一對人體非常有害的化學物質,希望你能給解釋。”
薄鬱年眉心微擰起幾分。
這事顯然在他意料之外。
“佛露這藥在市面上已經發行進一年了,也有不少人用過,並沒有出現任何問題,佛露的調配採用的都是天然的植株,有害的化學成分不可能。”他道。
“那薄先生你的意思是不承認佛露摻加了有害化學物質了?”
“當然,本就沒有的事,為什麼要承認?”男人唇角微揚。
警局的警員對薄鬱年的這話顯然不相信,可薄鬱年咬死不承認,他們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沒過多久,就有律師來保釋薄鬱年了。
薄鬱年走出詢問室時,看到來的律師時,微微一詫,他邁步走到律師跟前。
律師衝他彎腰頷首,“薄少。”
“怎麼是你。”
“是老爺子讓我過來的。”
薄鬱年微揚眉,聲音冷冷,“他的訊息倒是快。”
律師一笑。
從警局離開後,薄鬱年去了溪水蘭庭。
不出意料,該在的人都在。
薄席林一張老臉沉的厲害,他跺了跺手中的柺杖,聲音充滿怒意,“你說說,這到底怎麼回事!好好的貨怎麼就被截了,這還不單止,佛露裡怎麼會摻了害人的化學物質?!你老老實實給我解釋清楚!”
薄鬱年淡淡掃了眼一旁坐著,一臉看好戲樣子的王雨凡母子。
他氣定自若,只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道了出來。
“這東西被截倒是怪不得鬱年這孩子,可這佛露裡有害人的東西,這佛露的事一直是鬱年打理的,只怕鬱年你當真是沒有辦法推卸,”王雨凡看著薄席林,笑著道:“爸,鬱年這孩子一向好勝心強,或許這事,是他急於成功,才一時走了歪路。”
王雨凡這話,乍一聽似在為薄鬱年解圍,可實際上,是牽著老爺子的鼻子,讓老爺子認為這事就是薄鬱年做的。
薄鬱年唇角勾起一分冷笑,“嬸嬸這是在替我認罪嗎?我什麼時候承認這事是我做的了?嬸嬸是不是自作聰明瞭。”
王雨凡一噎。
薄鬱年沒精力和王雨凡打嘴仗,他看向薄席林,“佛露被截,是我的疏忽,至於佛露產品的問題,我會調查清楚。”他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你站住!”
薄席林呵斥,同時走到他的面前,“你這是什麼態度?自己做錯事好像還一副自己很有理的樣子!當真和你父親是一個樣!”
薄鬱年在聽到薄席林後半句話的時候,眼神驟然凌冽起。
“我父親?您當真好意思提我父親!”
“你……你什麼態度!”
“您在提我父親的時候,不如好好想想當初您是怎麼對他的,他的死,您這邊,也不無辜!”他扔下一句話後,徑自朝門口走去,沒理會身後的喊叫。
……
佛露藥品的事很快鬧的滿城風雨,不少用過佛露的病患家屬都要求賠償。
食品藥品向來是人們最重視的,一出問題事便不會小。
陸商商看著報紙上的報道訊息,佛露的事佔據了報紙最大的版面,網上也鋪天蓋地是相關的訊息,盡是對ML和薄鬱年的指責。
自上次的事後,她莫名的,對薄鬱年的事總是會多關注幾分。
阿豫給她的解釋其實都說的通,可是不知為什麼,她心中隱隱總有疑惑和猜忌。
那麼多的巧合……她很難忽略。
只是,她心雖不安,有猜忌,可這份猜忌卻又不敢放大。
說她真是君思恬,她自己又很難相信。
童瞳湊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陸商商手中的報紙,還有電腦上的內容,“商商你在看這些啊。”
“嗯,這事鬧的厲害到處都是這些訊息。”她道。
童瞳撇嘴,“我都說了薄鬱年不是什麼好人,藥也能做成這樣來害人,心不知道有多黑!”
童瞳對薄鬱年向來是零好感,加厭惡。
陸商商輕嘆口氣,隨即將報紙收了起來,將電腦的網頁關上。
回到住宅吃飯的時候,開著的電視也跳出了相關新聞。
陸商商抬頭的時候,無意間瞥看見陸敏君略異常的神色,“媽,怎麼了?”
陸敏君回過神來,低頭扒著碗裡的飯,“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意外,ML這麼大的公司會出這樣的事。”
陸青豫將兩人的情緒一攬眼底。
夜漸深。
陸敏君站在窗邊,在聽見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時,她應了一聲。
她轉過身看見陸青豫,“怎麼了,有什麼事?”她問道。
陸青豫淡淡一笑,“媽這是心軟了麼?”
被戳中心思,陸敏君眸光下意識的遊移,片刻後她恢復鎮定,一笑,“豫兒說什麼呢。”
陸青豫看向女人,神色冷了幾分,“媽該知道我在說什麼,這不過是ML的一點開胃小菜。”
陸敏君呼吸一窒,看著雙眼充滿冷光的兒子,“這事……是你嗎?”
“是不是我重要嗎?重要的是結果不是嗎?媽,你該收起你的善心了,難道這些年,你連那恨都沒了嗎?”
陸敏君不語。
許久後她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見狀陸青豫也沒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房間。
隨著陸青豫的離開,房間陷入沉靜。
陸敏君望著窗外無垠的月色,輕嘆口氣。
她的恨……沒了嗎?
當然不是,她的恨意一直都在,從未消失過。
可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一種生物,明明恨得牙癢癢的事,一旦真做起來,有時候又控制不住會心軟。
“還真是矛盾啊。”
…………
星瑞。
“商商,你把這些送檔案到君氏薄總那。”主編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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