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職星瑞後,做的雖然是副編的位置,但很多時候,一有要往薄鬱年那邊送的東西時,主編總是要求她去。
抱著檔案,她來到君氏大樓。
前臺的兩個妹子對她已經不陌生了,很快便放她進了去。
她坐著電梯到了薄鬱年所在的辦公室,她抬手輕敲了敲門,得到應允後,她才推門而進。
偌大的辦公室,男人倚坐在辦公桌前,他雙目緊閉著,眉心緊擰著。
陸商商一直走到辦公桌前,將手裡的檔案放下,“薄總,這是主編讓我交給你的檔案。”她開口。
在聽到小人兒的聲音後,他倏然睜開眼,直起身。
這些天為了佛露的事,他忙的很,也心煩的很,但一見到她,他的那抹憂慮和煩意便消散了。
“你先坐一會,我看看。”他道。
陸商商哦了一聲後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薄鬱年站起身,走到熱水機旁,徑自衝了杯熱奶茶然後端到小女人的面前。
陸商商連忙站起身,接過奶茶,“謝謝。”
薄鬱年摁住她的肩頭,示意她坐下。
她坐下後,小嘬了一口奶茶,當她看到男人將檔案拿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同時在她身邊坐下時,她微微一愣。
薄鬱年低頭認真的看著檔案。
她拿來的這摞檔案並不算少,難道她要坐在這等他看完嗎?
想到這種可能,她忍不住開口,“薄總,這個……你可以慢慢看的,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再和主編聯絡吧。”她道。
薄鬱年抬眼,讀出她眼中的著急。
“和我呆在一起,這麼難受?”他道。
陸商商:“……”
她閉嘴不語。
偌大的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陸商商抱著那杯奶茶淺嘬著,直到她大半杯奶茶下肚後,男人將手中的檔案朝一旁一放,直起身來。
“薄總看完了?”
薄鬱年輕笑,笑聲中透著幾分無奈,“你回去吧,有什麼問題我再和星瑞那邊聯絡。”
陸商商聞言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站起身,“那好,我先回去。”
只是她還沒繞過茶几走出,門口便傳來動靜,喬忠走了進來。
“薄少。”喬忠瞥看了眼陸商商。
“說。”
“找到一個截下我們藥品的人了,他也是唯一一個還活著的人。”喬忠說道。
“好好看著,藥裡多的那東西說不定也和他們脫不了關係。”男人沉聲道。
陸商商聽著兩人的話,忍不住開口,“是佛露的事情嗎?”
薄鬱年看她,嗯了一聲。
“佛露有危害物質的事,和你無關嗎?”她忍不住問道。
從剛才兩人的對話中,她得到的資訊似乎是這樣的,但外界的聲音是一邊倒的對準薄鬱年這邊。
薄鬱年示意喬忠退出辦公室。
“如果我說和我無關,你相信嗎?”男人沉聲開口。
陸商商緊抿著唇,一時間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可以,她當然願意這事只是個誤會,只是現在佛露是查出問題,一時間也沒有直接的證據能證明薄鬱年和這事沒有關係。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這事真是個誤會。”
若這事並非誤會,而真是他所謂,那……太可怕了。
薄鬱年揚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的希望不會落空。”
……
佛露藥品的事持續發酵了近一個禮拜。
最後,從抓到的那截貨人口中得到了口供,證明警察查到有問題的佛露是他們截貨的時候動的手腳。
江城這邊聯合國外的警察對在國外的佛露研製地也進行了一番搜查,確認並無問題。
警察這邊一宣佈結果,民眾這邊就似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那些曾對ML負面評論的網民如今也一邊倒的誇ML,誇薄鬱年。
陸商商看著網上那些急轉的畫風評論,無奈一笑。
不論是什麼時候,什麼樣的事情,似乎總是這樣,事情一出,網民民眾會從表面看到的現象對某件事,或者某個人進行抨擊,而過後,發現抨擊錯誤,又會迅速一邊倒的誇讚。
民眾的變臉,是比天氣還更快。
陸商商看了眼時間後,將網頁關掉,收拾好東西后起身離開。
今天是週一,阿豫幫她約好見腦科醫生的。
陸商商走出星瑞大樓時,就看見那熟悉的車子,她疾步走了過去上了車。
陸青豫帶她來的是江城一傢俬立醫院,這傢俬立醫院無論是環境還是醫生的水平都是一等的。
車子駛到醫院裡,陸商商瞅著,這私立醫院和公立的果然差別很大。
公立醫院人很多,車也很多,鬧哄哄的,而這,截然相反,安靜的很。
停好車後,她便跟著陸青豫進了大樓。
到醫生辦公室的時候,陸商商是很緊張的,這種緊張來源於她的期待。
有期待,就會有害怕,害怕會失望。
腦科醫生循例問了她一些問題,有些是她自己回答,有些她壓根不記得的地方,則是陸青豫替她回答。
醫生問完後,又讓護士帶她做了些腦部檢查。
“陸小姐你這個問題,是腦部神經的問題,病燒傷了大腦這樣的病情,其實是很常見的,你要放寬心態,不要過於著急。”
陸商商聽著醫生的話,秀氣的眉心不自覺的擰成一條線,“可是我這樣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儘快想起來?就算是做很痛苦的治療,我也可以。”
陸青豫眸色一沉。
小女人過於急切的心讓他有些不悅,他按住小女人的肩,安撫的道:“商商,你彆著急,聽醫生怎麼說。”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不經意的瞥看了眼陸青豫,隨即道:“陸小姐著急的心情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還是那句話,欲速則不達,我先給陸小姐你開點藥,你再在這邊做幾次治療看看。”
沒有得到一準確的答覆,陸商商有些失望。
醫生開好藥方後,便帶著她去治療室做了第一次的治療。
儀器治療的時間是半個小時,結束後,陸青豫牽著她去取了藥。
陸商商滿心歡喜,抱著濃濃的期待來醫院,卻失望而歸。
即便她也曾告訴過自己,這事急不得。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著急的心,尤其是在那兩日之後,她迫切想要記起所有的心情越強烈。
“商商,放鬆心情,別太著急了。”陸青豫側頭看向她,安撫的握了握她的小手。
陸商商低著頭,眼簾微垂,捲翹的睫毛輕顫著,許久後,她抬起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吶聲開口,“阿豫,你不會騙我的對嗎?”
陸青豫微怔,眼底略過一抹異樣。
“當然。”
“商商,你難道不相信那天我的話?”他道。
陸商商搖頭,“不是……我……相信你。”
這話她說的其實很沒底氣。
按理說,她應該相信他的。
他是她的男朋友,也可以說是她唯一的依賴。
可是不知怎的,她心緒越來越亂,越來越複雜,尤其是在接收到那麼多訊息後。
她只希望,一切……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
醫院這邊的醫生給陸商商開的治療是四次,除掉第一次已做的,還有三次。
這期間陶婉姝陪著她去了兩次。
這最後一次,因陶婉姝有事,她便一個人來了。
從治療室出來後,醫生看著她,面帶微笑的道:“陸小姐您放寬心,這記憶的恢復有時候是很神奇的,有的人也許很久都沒有辦法恢復,但有時候,也許下一瞬就想起來了,也都是有的。”
陸商商點了點頭,“謝謝你醫生。”
醫生頷首,“應該的,不客氣。”
醫生離開後,陸商商走出治療室,去了趟洗手間。
“今天你要值806的晚班啊?”
“對啊。”
“那還真是好了,806的晚班是最好值的了,那病人好幾年了都沒醒來的跡象。”
“哎,我覺得挺可憐的,聽說那病人以前是君氏的老總還是什麼的,也不知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是啊,我發現那君家真的挺倒黴的,五年前君家起了場大火,把兩人活活燒沒了。”
“最可憐的是君家那小姐,爸媽都死了,聽說這病人就是君家小姐的叔叔還是大伯,結果也成這樣了。”
兩護士的聲音漸遠。
陸商商手握著門把,直到再聽不見兩護士的聲音後,才推門而出。
她走到洗手池邊,冰涼的水流落在她的手上,她腦子裡盡是剛才那兩個護士的話。
許久後,她緩緩抬起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806病房。
陸商商走到806病房的時候,就看到病房門口有個人守著,見她過來,那人開口,“小姐這是看護病房,請你立刻離開。”
陸商商沒看見那值班的護士過來,便道:“值班的護士一會就來了,我是她同事,先過來替她看著,她很快就來了。”
那人懷疑的看著她。
她沒有過度靠近,僅透過那透明玻璃朝裡頭看去。
裡頭病床上躺著的人約莫五十來歲,鼻間插著管子,身邊都是儀器。
她定定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如果那兩個護士說的沒錯,那這個男人就是君思恬的叔伯。
陸商商試圖從男人這想起些什麼。
可是腦袋仍舊一片空白。
她回過神來,怕一會護士來了,便道:“她應該要過來了,我去看看。”說完她轉身離開。
陸商商從醫院出來後,深籲一口氣。
從醫院回到住宅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
她前腳進門,陸青豫後腳也跟了進來,“剛回來?”
“嗯。”
陸青豫眉眼間浮現一抹疑惑,“今天怎麼這麼晚?”
陸商商一咯噔,她沒將去806病房的事告訴男人,只道:“那醫生臨時有點事,所以等了一會,便晚了些。”
陸青豫眸光微深,隨即揚唇一笑,“這樣。”
吃飯的時候,陸敏君看著陸商商問了一嘴,“病看的如何了?”
陸商商無奈一笑,搖了搖頭,“醫生說,急不來。”
陸敏君神情略顯嚴肅,聲音也冷了幾分,道:“醫生說的對,急不來,在義大利的時候豫兒就給你找了很多名家看過,這江城醫療水平再好,也不會和義大利的差很遠。”
陸敏君這話,多有責怪之意。
“你忘記的那部分記憶,想要知道豫兒也會告訴你,沒必要大費周章。”陸敏君道。
陸商商緊抿著唇,片刻後悶悶的嗯了一聲。
“明天是週末,花店那邊還要打理打理,我也要去採購點東西,你明天沒事的話陪我去吧。”陸敏君衝著陸商商說道。
陸商商點了點頭,“好。”
夜漸深,陸商商洗漱完從浴室出來後,端著杯子走出房間。
穿過長廊的時候,撞見迎面走來的陸敏君。
驀地,她想到什麼似得,喚住陸敏君。
“媽,對不起。”她開口。
陸敏君對她突然而來的道歉有些不解,“怎麼了?”
“以前的事有些我都不記得了,我也才知道,我和阿豫曾有過一個寶寶,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寶寶。”她低聲道。
陸敏君神色微變,眼底現過一抹怔然和詫異。
陸商商很快將陸敏君眼底的這抹情緒看進眼裡。
“這事……不怪你,都過去了。”陸敏君說道。
只是她這話,聽著略顯僵硬。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陸敏君說完便繞過她走了過去。
陸商商看著陸敏君的背影,眸光漸沉幾分。
剛才陸敏君的反應分明對她曾經懷孕過的事,並不知情。
若陸敏君並不知情,但卻那樣回應她……
根本有古怪。
她越想,心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