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離開後,君思恬心中鬱鬱寡歡,童瞳道歉的事她本就讓她不舒坦,剛才左曜然的那番話,更是讓她心緒不寧。
她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後,甩了甩頭,揮掉腦袋裡的想法。
不管他有再多的痛苦和無可奈何,那都不是藉口!
她的父親母親……
是被他害死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君思恬走到公交站,上了車,每每她心情不好的時候,若是在外,她便喜歡坐公車,公車慢,且路程長些,她倚著窗位坐著,總會想許多事。
“江城附中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
車內到站廣播響起,將君思恬的思緒盡數拉回,她看著車窗外,一派熟悉的景象。
君思恬在附中站下了車,這個時候,正值下午放學時分,許許多多的學生揹著書包從學校裡走出來,三兩個一起走著,有些在車站等著車,有些則在學校附近的商品店轉悠著,還有些則在學校附近的小吃店吃著東西。
不知不覺,君思恬走到一家賣燒鴨飯的店,她剛走進去,店的老闆娘就認出她了,“是思恬吧?”
君思恬看著幾乎沒什麼變化的老闆娘,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嗯,老闆娘您還認得我。”
老闆娘笑,“當然當然,我這記性可好了,經常來我這吃東西的我都認得,來這還有個空位坐吧。”
君思恬在一張空位上坐了下來,老闆娘邊擦著桌子邊詢問道:“還是燒鴨飯?”
“嗯。”
“今天就你自己啊?我記得你男朋友經常和你來的,他今天沒來?”
君思恬唇角的笑,漸浮苦澀之意,“沒有,他工作忙。”
老闆娘笑,和她寒暄幾句後,便去招待其他人了。
這家店她上高中的時候經常來,薄鬱年比她大幾歲,每每他來接她放學的時候,她都會拉著他一起來吃東西,後來她上大學了,週末有空偶爾也會過來。
所以老闆娘對他們印象是頗深的。
“飯來了。”
很快,老闆娘便將烤鴨飯送上了桌,君思恬嚐了一口。
一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在心口瀰漫開。
飯還是這個味道,這老闆娘也還是一樣,這店,也未變……
可是……
這一切都沒變,她和她卻……
所愛隔山海了。
……
君思恬會回到清瀾豪苑的時候已經快九點了。
偌大的屋子安靜的很,薄鬱年和左晴天都不在。
她拿著換洗衣服進浴室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後,她端著杯子下了樓。
剛下到樓下走到大廳的時候,就聽見門口傳來動靜,緊接著就看見薄鬱年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
他腳步有些虛浮,俊美的臉上更是泛著紅暈,身上散發著明顯的酒氣。
他走到她的面前,這酒氣味更明顯了,她不自覺的擰眉,下意識說了一嘴,“你怎麼喝了這麼多。”
從他們結婚到現在,他雖然有過不少的應酬,不過喝成今天這樣還是頭一次。
薄鬱年眼眸微眯,薄唇輕啟,“你還關心我。”
“你想多了。”她冷淡的道。
她沒打算再理會他,剛要朝廚房邁步走去,驀地,就見男人身子一個不穩眼看著就要朝一旁倒去。
她本能的伸手扶住了他的身軀。
男人大半個身子靠在她的身上,她有些吃重,“你起來,壓得我不舒服。”
她剛要喚來傭人,讓傭人扶著,男人卻忽然摟住了她的細腰,溫熱的薄唇貼在了她的唇上。
她的唇帶著涼意,和他的溫熱形成對比,猶如冰火兩重天。
“薄鬱年你……放開……”
她扭動著腦袋,試圖躲開這個吻。
男人的雙手一隻攬著她的腰,另一隻則摁住了她的後腦,讓她再動彈不得。
男女力量本就懸殊,君思恬根本抵不過分毫。
在她幾乎被吻得透不過氣時,男人抵著她的額,緩緩放開她。
“思恬……”他低聲喃喃著她的名。
一如從前。
君思恬在聽到他溫柔喚著她的名的那一刻,心一震,頓時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思恬……
有多久他沒這樣溫聲喚她的名了。
君思恬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眶不由泛酸。
“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
她到底沒讓自己過多沉浸。
這會兒薄鬱年倒沒再多說什麼,君思恬便喚來一傭人,與傭人一同將薄鬱年扶回了房。
“去弄點醒酒湯過來。”君思恬道。
傭人應承後退出了房間。
君思恬瞅了眼躺在床上醉醺醺的男人,隨即彎腰,欲將他半掛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拿起。
她剛要直起身,驀地,就被男人大手一壓,整個人跌到了男人的懷中。
“薄鬱年!”
薄鬱年擰眉。
下一刻兩人的唇再度貼了上……
而這回,男人並未深吻,君思恬雙手撐在男人的手臂上,想撐著起身,驀地,就聽見男人的呢喃細語。
“思恬……別恨我……我不想……”
君思恬怔然的看著男人,一時間她難以消化男人的話。
他這樣的低喃,讓君思恬不由想到今天左曜然的話。
她對他有恨,可是不可否認,也有愛……
可也正因為有愛,又有恨,這愛恨交加才更讓她心如刀割。
“思恬……”
男人不斷喃喃著她的名。
君思恬聽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鬱年哥哥,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左晴天回來的時候,從傭人口中得知薄鬱年醉了,現在君思恬的房裡。
她快步上樓,走到房門口的時候,就看見屋內兩人擁吻在一起。
左晴天精緻的臉瞬間覆上了一層濃濃的陰霾!
這段時間薄鬱年對君思恬態度明顯有了很大的轉變,可以說一點都沒把君思恬放在眼裡了,怎的這會兩人又……
眼前的一幕讓左晴天臉氣歪了,她雙手握緊成拳,憤然恨意湧上心頭。
君思恬就是她最大的阻礙!
……
翌日清晨,薄鬱年在一陣頭疼中醒過來。
他一睜眼,就看見一旁躺著的小人兒,他眉心微擰起,坐起身來。
他看見小人兒身上的毯子滑落到下方,不自覺伸手過去,握了握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涼,這讓他的眉蹙的更深了,他伸手扯過毯子,剛要給小人兒蓋上,她便有了動靜。
君思恬呢喃一聲,睜開了眼,一睜眼,視線和薄鬱年的視線撞上。
兩人四目相視,昨晚的記憶湧上腦海,君思恬連忙撇開了視線,坐起身來。
只是……這一瞬,兩人卻是無言而對。
空氣中都瀰漫著可怕的沉靜。
薄鬱年站起身來,徑直朝浴室方向走去。
君思恬抬眼,看著他高大的背影,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往日的光景。
“鬱年哥哥,思恬最喜歡鬱年哥哥了。”
她鼻間一酸,鬼使差使的下了床,快步走到男人面前。
薄鬱年低眼看她,眼底閃過一抹輕惑。
君思恬粉唇緊抿,一雙明眸睜得大大的看著他,猶豫片刻後,她終是開了口,“我們好好談談好不好?”
她此刻的態度和往日不同,身上那尖銳的刺也看不見了。
薄鬱年神色溫和了幾分,看著她,“你想談什麼?”
君思恬緩了緩氣息,“談我們,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昨天我遇到曜然哥了,他和說了些話,他讓我瞭解你的內心,說你有你的無可奈何和痛苦。”
“我不知道你的無可奈何和痛苦是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
薄鬱年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心中起了幾分漣漪波瀾,可這份波瀾很快被一閃而過的一幕迅速磨滅。
他的神色也冷了幾分,聲音更冷,“你以為知道後,能改變什麼嗎?”
君思恬一怔,一時間吶語,男人接著又道,“什麼也不會改變,所以,你也無需知道。”
無需知道……
她想知道一切是怎麼回事,想去了解他的內心,可是他卻在心的外面築了一道厚牆。
“鬱哥。”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兩人轉頭,就看見左晴天站在門口。
君思恬瞥看了一眼後,隨即重新看向薄鬱年,“所以……如果可以重來,你還是會做一樣的事?”
薄鬱年眼眸微閃,片刻後嗯了一聲。
君思恬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聲音涼了幾分,“你真愛過我嗎?還是從頭到尾你只是在……”
那兩個字,湧在唇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左晴天一雙眼睛在兩人身上游移了一圈後,察覺到氣氛的不對,她濃眉微挑起,“鬱哥,我一會要去個地方,有點遠,方便的話,我搭你的車吧。”
薄鬱年定定的看著君思恬,什麼話也沒說,片刻後轉身朝屋外走了去。
君思恬看著他離開,心也一再沉到了最底。
他的無聲,幾乎等同預設……
她輕笑出聲,她笑自己的傻與天真,剛才她真是一時腦袋熱才問出那般愚蠢的問題。
他若愛她,哪怕只有一絲的愛,他做這些事前都會為她想幾分。
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得到了愛情,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可原來,他所有的表現,都不過是利用。
……
自那日後,君思恬的心徹底涼透,對薄鬱年她也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與期望。
“思恬,傭人給你熬的粥,你趁熱喝吧。”
君思恬正坐在沙發上看著雜誌,就見左晴天端著碗走了過來。
她神色淡淡,“放那吧。”
左晴天眼眸微閃,一笑,將碗放下,“那你儘快喝吧,不然涼了就不好了。”
君思恬看了一眼桌上的粥,她懷孕後胃口相比以前確實差勁了許多,清瀾這邊的傭人也是想盡辦法的給她準備吃的,這粥便是她為數不多愛吃的東西。
坐了一個上午,她也確實餓了,便端起桌上的碗,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她喝了一會後,見左晴天還在,眉心不由的擰起幾分,“我不想看見你。”
她對左晴天向來沒有好氣。
左晴天大約沒想到她會這樣,這還有傭人,君思恬對她一點都不客氣。
她扯出一抹笑,隨即道:“那你慢慢吃。”
她轉身朝樓上走去,在臨轉身前,意味深長的瞥看了一眼君思恬。
下午時分,君思恬窩在陽臺的吊椅上小憩的時候,忽然,感覺腹部一陣疼痛。
她起初以為只是普通的肚子疼,可是這疼痛越來越明顯,幾乎讓她承受不住。
她撐著身子走進大廳,喚來傭人。
“這是怎麼了?”苗沂芸從樓上下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光景。
君思恬捂著肚子,額頭漸漸滲出汗,“肚子痛。”
“肚子痛?趕快,去醫院。”
苗沂芸見她臉色蒼白,加上她又有孕在身,自是不敢過多耽擱。
薄鬱年接到電話趕來醫院的時候,君思恬已經被轉到了看護病房,苗沂芸在一旁看著。
“怎麼回事?”他面色有些焦急。
苗沂芸若有所思的瞥看了眼薄鬱年,隨即站起身來,走到他的面前,“鬱年,你出來一下,芸姨有話和你說。”
薄鬱年疑惑,跟著走出了病房。
苗沂芸的神情不太對勁,她這樣的神情讓薄鬱年心中的擔憂更重了幾分。
苗沂芸看著他,嘆了口氣,開口道:“鬱年,你放寬心,這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一句話讓薄鬱年瞳眸倏然放大,他俊秀的眉心緊鎖成一片,“芸姨,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苗沂芸沉默幾秒後,開口道:“她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
孩子沒了……
這話猶如一個魔咒一般縈繞他的腦海中,他呼吸一重,“怎麼會沒了?!她懷的好好的,怎麼會沒了?!她摔跤了?還是吃了什麼東西?”
他之前陪她做過一兩次產檢,她肚子裡的孩子並沒什麼異常,沒理由好端端孩子就沒了。
提及這個,苗沂芸的臉色沉了幾分。
“這孩子沒了也不見得是壞事,這樣狠心的母親,不要也罷,”苗沂芸說道,“鬱年,既然這孩子已經沒了,你正好藉此和她把婚離了,以你的條件,妻子,孩子,都會有。”
“她流產的原因到底是什麼?”他眸光凌冽。
苗沂芸知道即便自己不說,醫生那邊也會和薄鬱年說,便道:“是她自己吃藥,導致這孩子流掉的。”
同時苗沂芸從兜裡拿出一個白瓶子,“這個是她一直吃的藥。”
薄鬱年接過白瓶子,疑惑,“這藥她一直在吃,是安胎靜心的,和她流產有何關係?”
“鬱哥。”
忽然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左晴天邁步走了過來,接過男人手中的藥瓶。
“鬱哥,你被她騙了,這藥瓶裡的藥本是安胎靜心的,可是卻被君思恬換了。”左晴天道。
“她將安胎靜心的藥換成了會導致流產的藥。”左晴天道。
薄鬱年聞言眸光驟然冷了幾分,左晴天瞥看見他神色的變化,雖有些發顫,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鬱哥,她一直在騙你,她知道你最在乎這個孩子,她這麼狠心的女人,根本不配在你身邊,啊……”
左晴天未說完的話被卡在喉嚨口,她整個人被薄鬱年抵在了牆邊,他強有力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脖頸,一時間她沒法喘氣了!
“唔……呃……鬱……鬱哥……”
左晴天翻了翻白眼,嘴巴張著,一雙手拼命抓著男人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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