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楠其實一路上也在納悶,明明說好的晚上有應酬,怎麼還讓她往山頂開。
原來是這樣。
“取消了呀?”林楠手握著方向盤,輕輕問了聲。
取消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說不定還來得及趕去跟方言誠一起吃飯呢。
君慕寒說:“是,對方臨時有個很重要的會議。”然後又問:“你不會介意我沒提前告訴你吧?”
林楠口不對心的笑道:“不介意,我怎麼會介意呢?”
君慕寒都這樣直言不諱的告知了,林楠自然沒話可說了,就算心裡介意,嘴上又怎麼敢提出來呢?
“真的不怪我?”
“我怎麼會有怪這個想法呢?”林楠說:“老闆,您可不要這樣說,會讓我無地自容的。”
君慕寒也就不再說什麼,車內陷入沉默。
車子緩緩的行駛在靜謐的山間,車窗外的樹木林立如倒影般被拋在車尾,在那輪彎月下,微風帶來樹葉沙沙聲,隱隱綽綽的印在柏油路上。
山頂有片空地,車子一路而上,穩穩的停在空地上。
君慕寒推開車門,率先下車,林楠跟著也下了車。
“風大,車內有大衣。”君慕寒側轉頭,指了指後備箱,示意林楠拿出來穿上。
林楠‘哦’了聲,折回去,從後備箱取出大衣。
是君慕寒的黑色長款大衣,林楠見君慕寒穿過一次,那個帥氣,林楠都不知道用什麼詞彙來表達。
林楠把大衣往手臂上一搭,並沒有穿,而是走過去,把大衣遞給了君慕寒:“老闆,還是您穿著,這裡風大,會著涼的。”
“你穿上。”君慕寒接過大衣,卻把它披在了林楠身上,見她想掙扎,他說:“聽話,我不想看到你生病的樣子。”
林楠的手緊緊拽著大衣邊緣,一股淡淡的香味衝入鼻中,這個味道林楠很熟悉,舒膚佳的香皂味。
大衣上還留有君慕寒的男人氣息,林楠從沒有味過,不由羞的臉頰緋紅。
好在夜裡的山頂,只有暈黃的幾盞路燈,隱隱的昏光之下,林楠臉上的那抹紅就看得不那麼真切了。
君慕寒靠在車頭上,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燃上,吸了口,眉宇之間的深壑才緩緩的展開鋪平。
“有好多年,我不曾到山上來了。”
君慕寒似乎是嘆息了一聲,而後又吸了口煙,目光落在山下的大都市:“至到那次——很多事情都是由不得我控制的,我也根本控制不了。”
君慕寒自故自的說,又吸了口煙,吐出一口菸圈。
林楠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君慕寒彷彿陷入自己的沉思中。而她,正在傾聽他沉思中的內容。
可君慕寒的話,林楠一句也不曾聽懂。
林楠在心裡想:老闆需要的只是一個傾聽者,至於這個傾聽者能不能聽得懂他的話,他一定不會去計較。
“有很多年,一提到山這個字,我的腦海裡就浮出了些往事,那麼沉痛那麼沉痛的往事,想到都會讓我發瘋的往事,可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面對,那種失去的滋味,至到有一天,她出現了——。”君慕寒側過頭,衝林楠笑了:“知道我當時的心情嗎?彷彿是做夢般。”
林楠靜靜的聽著,看著君慕寒眼底裡滑過哀痛,浮出喜悅,悲喜交加的神色讓林楠的心緊緊的揪著。
驀然的,心頭彷彿被什麼東西刺穿了。
疼痛漫延,遍佈全身。
君慕寒也發覺了林楠的異樣,扔了煙,過來扶著她:“怎麼了?”
“痛。”
“那裡?”
君慕寒攙扶著林楠的手在發抖,他在害怕,他很害怕。
這種失去的滋味,他不要再嘗第二次。
“胃。”林楠說:“沒事的老闆,一會兒就會好。”
君慕寒問:“藥還在上衣口袋?”
林楠點點頭:“是。”
“走,到車上去喝藥。”
君慕寒把林楠攙扶到後座,她從口袋裡掏出藥瓶,倒出一粒在手心,就著他遞來的水,一口吞下。
“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君慕寒看著靠在椅背裡因疼痛整個小臉都皺成一團的林楠,心裡的痛並不比林楠少。相反,疼痛的感覺正一點點浸透君慕寒身體裡。
林楠忍著痛,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老闆,藥效沒那麼快的。”
君慕寒這才意識到自己是過度緊張了,也笑:“是我讓你陪我到山上來的,如果你出了事,我能安心嗎?”
原來如此?原來這才是他緊張的真正原因。
照這樣的推理,他照顧她直到出院也是出於老闆對職工的關懷?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司機,在給他開車,他就另眼相待了?
一定是,要不然怎麼解釋他的行為呢?
莫名的,林楠心裡有小小的失落一滑而過。
失落什麼呢?
林楠其實也想不明白。
“好些了嗎?”君慕寒追問,同時,伸出手探上她額頭,想要確定她有沒有發熱:“還好,沒有發熱。”
“老闆,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林楠心裡這樣想的,下一秒,嘴巴就不由自已的問了出來。
君慕寒笑:“怎麼了?想了解你的老闆了?”
“嗯。”林楠輕輕點點頭,又怕君慕寒會誤會,急忙解釋道:“因為老闆您是個好老闆,所以,我很好奇。”
好奇?
君慕寒咀嚼著這兩個字,似乎也不錯。
是個好的開始。
“好奇那方面?”他問。
‘呃’,林楠有些難為,臉頰又開始紅起來。
給君慕寒開車時日也不算短了,除了一個天天粘著他的歐陽倩倩,林楠從未見君慕寒單獨去約會那個女孩子,更別提帶女人回家過夜之類的了。
想他一個大老闆,想靠近的女人那麼多,這一點林楠從君慕寒每次參加應酬和飯局就能看出來,可君慕寒就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像座千年冰山似的,把那些想靠近的女人凍離在外他這座冰山這下。
難道老闆的性取向有問題?還是說他很懼怕歐陽倩倩,所以不敢在外面拈花惹草?
不能吧?
對於這個好奇,林楠是真心想問,但她卻不知道君慕寒讓不讓問。要是問的話,一定不能正面問。
林楠狡黠一笑:“老闆,你跟歐陽小姐什麼時候結婚呀?”
君慕寒眉心一蹙,怎麼會是這個好奇?
他還以為——是林楠有了想了解他本人的好奇。
“就是這個問題讓你好奇?”
君慕寒語氣明顯低了幾分,毫無熱情度,似乎這個問題一點沒能勾起他想回答的慾望。
林楠心裡咯噔一下:完了,這個問題老闆不喜歡。
“沒什麼老闆,就是隨口一問嘛。”林楠尷尬的笑了笑。:“你可以不回答的。”
激將法?
君慕寒唇角牽了牽,似乎是笑了,但那笑沒到達眼底:“好的不學,你專學壞的。”
林楠裝聽不懂,嘿嘿笑了兩聲,打算糊弄過去。
可君慕寒卻來了興致,沒打算讓林楠把這個話題給糊弄過去:“沒什麼你好奇什麼?你就這麼希望我跟歐陽倩倩結婚?”
“老闆,天地良心,我能說真心話嗎?”
“難道你之前跟我說的都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