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幾天時間過去,秦司白跟他說過的事情,卻仍然沒發生。
總是生性涼薄如靳涼川,心裡也難免有些擔憂。
只是,他也在賭。
因為,除此之外,他也並無辦法。
這天,他照常去了醫院,在重症監護室門口卻並未看見林芷桐。
他詢問主管的護士,“請問,林小姐去哪裡了?”
護士小姐:“哦林小姐啊,她剛才暈倒了,送到急救室去了。”
“什麼?”靳涼川難得的慌亂,“她怎麼會暈倒?”
他並未等護士的回答,便已經朝著電梯口跑去,心口揪得緊緊的。
等他到急救室門口的時候,門已經開了,他就要進去,護士卻將他往外推,“誒,裡面要開始手術了,你不能進去。”
這下靳涼川徹底慌了,“手術?她為什麼要做手術?到底什麼病?”
護士小姐像是看怪物一般的看著他,“生孩子啊,哪有什麼病。”說著將他往外面一推,“出去出去,別耽誤時間了。”
靳涼川看著面前關上的門,臉上卻是難得的露出尷尬之色,也才意識到,他搞錯人了。
這時,身後傳來林芷桐的聲音,“你在幹什麼?”
靳涼川立即轉身,看見的便是林芷桐那依然冷冰疏離的臉。
但他顧不得那麼多,快步上前,拉著她上下打量,“護士說你暈倒了,到底怎麼了?”
林芷桐躲開他的手,似是遲疑了下,而後說道:“我沒事,就是累了。”
說著,她轉身就走,靳涼川趕緊跟上,“那你回酒店去休息。”
林芷桐:“不用你管。”
靳涼川向來也不是好脾氣的,拉著她就走。
“喂,你幹什麼?”林芷桐下意識的就要去掙脫,“靳涼川你放手。”
靳涼川卻是完全不理,腳步越加快了。
林芷桐這次卻是不同以往,掙扎得很是厲害,“靳涼川你個王八蛋給我放手,又要去讓我給你生孩子嗎,我告訴你,別說我生不了,就算真的有了,我也不會要。”
猛然一下,靳涼川的腳步停了下來,好幾秒鐘,他停在原地沒有動。
而林芷桐已經掙開了他的鉗制,轉身就往回走。
靳涼川沒轉身,“我不要孩子了。”
那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頹然,林芷桐停下腳步,她轉過身,看著從來都是天之驕子的靳涼川,那背影裡,竟是那般的灰敗。
她握著挎包的手不禁緊了緊,心裡那股莫名的情緒好似翻滾一般,攪得她心緒難寧。
她不是沒聽出他語氣中的蕭索和懇求,是的,靳教授此刻終是放下他的高傲,他想要求全。
但是,林芷桐心裡苦澀的冷笑,他和她之間,又如何能回到從前。
命運,早已將他們推向了不可逆轉的方向。
靳涼川緩緩的轉身,他看向林芷桐,“如果,我不要孩子呢?”
他再向她要一個結果,如果他們之間不再有孩子的問題,他們又將會如何?
林芷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靳教授,我們之間,不只有一個孩子。”她不能忘掉,父親之所以現在還躺在重症監護室,跟眼前這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在真相到來之前,她根本無法開啟心結。
林芷桐:“如果,你對我父親的事,哪怕有一點點愧疚,那麼,我求你,看在我父親的份上,放過我,也放過他。”
“求你,以後不要再來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靳涼川站在原地,許久不曾動作。
夕陽從玻璃窗外灑進來,將他所有的情緒掩入陰影裡。
那天醫院裡許多人都看見了,那位最近常來醫院的靳先生,那天好似很不一般,那原本生人勿近的神色好似籠罩著濃濃的霧靄,令看見的人,都覺得悲傷。
而他就站在那走廊裡,那悲慼的神色久久未動,給人一種錯覺,他好似要在那裡站成一尊雕塑。
從那以後,他們就沒在醫院裡看見過他。
……
靳涼川接到秦司白電話的時候,已經快要天亮。
等他回到郊區別墅的時候,他那原本用來養花養草的後花園,已經變成了臨時審訊場。
只因為那裡僻靜又隱蔽。
正中央一把椅子,男人的雙手被綁在椅背之後,他垂著頭,看著已經掛了彩。
周圍散佈著幾個年輕男人,看著就是練家子。
而秦司白在最後,悠悠閒閒的坐在一把沙發椅上,一根香菸慢悠悠的抽著。
他旁邊站著斯林。
靳涼川皺了皺眉,看向秦司白坐著的那把沙發椅,本該放在客廳裡。“誰准許你動我家裡的東西了?”
秦司白吐出一口菸圈,淡淡道:“靳教授不會這麼小氣,一把椅子都不借吧。”
靳涼川此時懶得跟他扯,極其不願的吐出一句,“記得還回去。”
說著,他上來前,細看被綁著的男人。
這一看,便也認了出來,靳涼川眉頭皺緊,“尹立誠?怎麼會是你?”
尹立誠的腦袋抬了起來,他臉上掛了彩,嘴角流著血,但仍不影響他邪魅陰冷的特質,“喲,靳教授,好久不見啊。”
靳涼川退了兩步,那神色間盡是嫌惡,“我跟你好像不熟。”
尹立誠:“呵,是嘛,可我對靳教授熟啊,怎麼,靳教授跟我的好妹妹住了這麼多年,就沒從她那裡瞭解我?”
他這話聽著侮辱挑釁意味十足,秦司白幾乎是瞬間就衝了上來,重重一拳砸在尹立誠臉上。
“嘴巴放乾淨點。”他言語間已然帶了肅殺之氣。
尹立誠大概是被打懵了,過了好半晌方才反應過來,只是他仍是不怕死的冷笑一聲:“秦總還真是喜歡吃剩菜啊,就我那好妹…”
只是他話才說一半,又是一記重拳落在同一位置。
門牙掉了兩顆,嘴裡全是血腥味,腦子暈暈沉沉的,短路了幾秒鐘。
等尹立誠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下巴被人捏住,他說不了話,視線也有些模糊,但他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誰。
秦司白扭過他的頭,那陰狠戾氣畢現,“尹立誠,你要是想死,我倒是願意陪你慢慢玩兒。”
他說著,又是一拳就要落下,靳涼川卻是立即拉住了他。
靳涼川說道:“就算要打死他,也不是現在。”
秦司白那眼中的肅殺不減,握著拳頭的手卻是慢慢放了下去,冷戾一句,“靳教授,你最好速戰速決,我怕我忍不住那麼久。”
說完,他一甩袖,轉身回到沙發椅上坐下,轉瞬之間,神色已經恢復如常。
而靳涼川半蹲下,看著尹立誠那張血肉模糊的臉,說道:“你為什麼要炸了實驗室?你又是怎麼進去實驗室的?”
尹立誠冷冷笑著,並不說話。
靳涼川也並不著急,他將旁邊一把椅子拉過來,與他面對面坐著,說道:“好,那我們先來說說,你來我家做什麼?我跟你並不交集。”
他身子微微前傾,盯著尹立誠的目光裡,帶著挑釁,“還是說,你其實只是因為,得不到遇夏的心,所以,只能來遇夏曾生活過的地方,自我安慰?”
“哈,哈哈哈…”尹立誠陰惻惻的笑了起來,好半晌,方才停下來,“靳教授啊靳教授,你難道不知道,這尹遇夏早就被我玩爛了嗎,我還需要來找安慰?真是笑話。”
他似乎打定了就算對付不了秦司白也要噁心他一番的主意,能怎麼羞辱尹遇夏就怎麼羞辱。
他昂著頭,閉上眼,臉上的表情很是享受,似是在回味一般,“哎呀,我那好妹妹,那滋味兒,還真是,讓人戀戀不忘啊。”
這表情簡直是找死,就連斯林也被氣到了,恨不得動手去弄死他。
但是斯林也知道現在不是時機,他回頭去看司少,也擔心司少被他激到。
可秦司白這會兒卻徹底冷靜了下來,他不斷沒怒,反而帶著戲謔的笑,“尹立誠,惹怒我,最好是能承擔後果。”那話裡帶著赤裸裸的凜冽殺意。
尹立誠卻好似沒聽見一般,今晚的他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意味,抑或,是不知名的篤定。
他或許以為,除了受點傷,秦司白並不敢真的對他怎麼樣。
尹立誠並不曾想到,他真會交代在這裡。
……
在靳涼川什麼都問不出來的時候,天色馬上就要亮起。
靳涼川看了眼時間,轉身走到秦司白麵前,“這小子一直在打太極,問不出來,交給警方吧。”
就在這時,不遠處開始傳來警笛聲,且那聲音越來越近。
秦司白神色微冷,看向靳涼川,目光裡帶著凌厲,“你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