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
頂層奢華專屬VIP包廂,清一色的酒杯整齊排列成一線,在昏暗的燈光下耀動著澄澈的黃。動感的音樂極具節奏,跟年輕的靈魂一起同時釋放所有的能量。
“姿含,再喝就醉了。”慕子政按住沈姿含的手,“你才出院沒多久,要注意身體。”
沈姿含醉眼朦朧地笑:“今天是個好日子,之前的朋友都過來了,在美國就常常想著回國能跟大家都聚一聚,終於等到了,我高興。”
“高興也少喝點。”慕子政拿下她的酒杯,卻被她一個大力扯回,身子一個不穩回彈到慕子政身上,酒也倒了他一身。
慕子政好脾氣地拿過紙巾,低聲道:“姿含,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二哥今天確實有事,他來不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在你面前說大話,誇下海口說他一定會來。對不起。”
年雋堯拿過一杯果汁,輕抿了一口,席殊撞過來挨著他坐下:“到底什麼事?”
“大事。”
“什麼大事?叫我過來的時候,不是說好會來,結果讓我跑了個空。我是來跟你們聚的,可不是跟她。”席殊的手指輕輕點點那個方向,壓低聲音,“這女人回來了,是不是他們要?”
他對了對兩個手指,年雋永搖搖頭。
“我就說嘛,哥責任感那麼強的人,怎麼會忽然離婚?”
年雋堯掃了他一眼:“我說的是不知道。”
“……”席殊撇了撇嘴,“那如果有機會複合的話,全魚宴我就沒有機會嚐到了。”
“在你而言,美食比兄弟更重要。”
“我當然不是那種人,我只是覺得……”席殊輕咳了一聲,看了眼另一端的沈姿含,“我覺得美食怎麼說都比藝術容易消化。這芭蕾太過高深了,我也看不懂,也不會欣賞。美食麼,我天天吃都成。”
“哦對了,今天到底是有什麼大事?你剛剛說不是談生意,那除了這個,還有什麼算大事?”
“攸關性命,算不算大事?今天傅知夏替他擋了一刀,我做完手術才出來的,他還在醫院。”
席殊兩個眼睛瞪得滴溜圓:“擋……刀?”
“我的天哪,看著那麼文文弱弱的,竟然是這樣的女漢子!我對嫂子佩服不已。”席殊做了個抱拳的動作,又嘿嘿笑道,“我覺得我跟慕子政的賭局可以加碼了,嫂子都豁出命了,哥也只是一顆凡心,還能不感動?”
“不一定,你覺得他看著像凡人嗎?”
“……”席殊摸了摸鼻子,“這些情情愛愛的我不懂,但是如果有女人願意為我豁出命,我還是可以娶的。畢竟這個世界上,能為你豁出命的人沒幾個。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是不是也為他豁出過命啊?”
他的目光正朝那邊望去,就看到沈姿含搖搖晃晃地起身,一個不穩地往前趔趄而去,酒杯陸續落到地上,發出嘩啦啦的脆響,慕子政來不及撈住她的身子,她整個人朝著碎片撲去。
“姿含!”
慕子政扶起她的時候,就看到膝蓋的位置,白色的長裙血跡模糊。
“去醫院。”
“……”席殊看看慕子政,又看看年雋堯,“他的目光在說,你一定要跟著去。”
“去吧,我也去湊個熱鬧再回部隊。”席殊拍拍年雋堯的肩膀,“畢竟救了咱二哥一命,得去看看嫂子,先陪我去買點水果鮮花什麼的。”
***
稍稍扭動了一下身子,就被劇烈的疼痛牽扯了神經,傅知夏不由“嘶”地一聲倒吸了口冷氣。
“亂動什麼,不知道自己傷得很重?”霍劭霆按住她的肩膀,動作很輕語氣卻很嚴厲,跟剛剛那會兒不是一個腔調。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不適合用這樣的語氣對待一個病人,尤其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病人,霍劭霆輕咳了一聲,聲音緩了下來:“那一刀直接刺穿了你的肩胛骨,你失血過多,因為血型特殊輸血量還是不足。接下來這段時間好好養傷,我會吩咐白媽過來照顧。”
“想吃什麼就跟白媽說,多喝點湯,對身體有好處。想吃什麼,我現在打電話白媽。”
看到傅知夏的目光根本沒落到他身上,霍劭霆扯了扯領帶:“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宋助理好像在外面。”傅知夏的聲音有些沙啞,且中氣不足。他看著她蒼白嬌弱的樣子,有些無法想象她是哪裡來的勇氣給他擋上這一刀。
愛他成痴嗎?可他甚至沒有從她眼底看到過灼熱。
還有那位顧家三少,那些沸沸揚揚的年少光陰,據說在女人心中,都佔據特別重要的位置。
霍劭霆邁步走出病房,宋寅緊隨其後,到了走廊的盡頭處。
“霍總,都已經查清楚了。”宋寅拿出資料,“章程是上楊村人,今年35歲,是個啞巴,現在還沒有結婚。上楊村拆遷,判定他的房子是危房,所以只給了他二十萬的賠償金額。”
“危房?”霍劭霆眉頭皺了皺,“當初賠償協議上有這一條?”
“開始設定的方案並沒有,我們主要徵的是土地。因為這件事,章程還去過公司幾次,但是都沒有見到主要負責人就被趕回來。這次他母親病重,所有的錢都用完了,他到公司來不僅沒有找到人還被揍了一頓。他母親因為搶救不及時去世,今天就是他母親的頭七。”
“我到公司查過,章程這個房子原本應該賠償的金額是兩百二十萬,這兩百萬被撥到了包工頭那裡。應該是公司裡的高層用這個錢做了利益紐帶,一個工程下來,所有的回扣一定不是個小數目。因為章程毫無背景,又不會說話,就算吃了虧也沒有辦法為自己討回公道,所以這兩百萬就順水人情了。”
霍劭霆低頭抽出一支菸來點燃:“陳子健?”
“應該跟陳副總脫離不了關係,這個月他賬戶的進賬多了三千萬。還有,我讓章程認過照片,那個打他的人就是陳副總的組裡孟軻。”
“好。”霍劭霆掐滅了菸頭,“蒐集所有證據,董事會上問責。事先聯絡幾個有分量的高層提出罷免建議,將他驅逐出霍氏。”
“是,霍總。”宋寅合上資料,頓了頓,想說什麼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霍劭霆掃了他一眼:“有什麼事說。”
“陳副總是,當時大霍總開的口進公司的,這件事需要事先跟大霍總商量嗎?”
畢竟,他們父子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有隔閡,任何事情發生就可能會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陸寧的遠方親戚,進公司這麼久也沒看出能力。沒能力也就算了,但是一條蛀蟲可以慢慢讓整個霍氏爛透。這樣的人,能留?”
宋寅想想覺得這話有理,霍氏有今天的成功絕對不是偶然,而是霍劭霆鐵腕的辦事風格。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不趕盡殺絕,對公司的發展不利。
“過幾天去一趟錦城,傅家那場宴會,重新仔細調查。”霍劭霆抬腕看了看錶,“現在去海灣一趟,把白媽接過來。”
霍劭霆再度折回病房的時候,裡面正傳來笑聲。
他推開病房的門,就看到傅知夏半靠在病床上,被席殊的一個冷笑話給逗笑了,卻是牽動了傷口,輕咳了幾聲。
“你們怎麼來了?”他邊說著邊快步走到病床,將病床搖下,把枕頭放平,並且掖了掖被子。
席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一系列行雲流水的動作,衝著年雋堯擠了擠眼睛:“哦,哥,我是聽說咱嫂子奮勇相救,特地來感謝她的救命之恩的。”
“……”
“嫂子真是人美心善,聽年大說了,嫂子還懂中醫,我正想著讓嫂子給我把把脈……”
席殊被霍劭霆一個眼刀子給逼退了接下來的話,伸出的手也馬上縮回,他正興致勃勃地想從水果籃裡挑個水果,就被下了逐客令。
“時間不早了,病人需要休息。”
“……”
如果沒有記錯,那是他第二次被驅趕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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