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過神,又補充道:“這個案子有點邪,六門的人去了都沒搞出個頭緒,你能行?”
阿瑤掰的指骨噼啪作響,她不喜歡被人否定,尤其是眼前這人。
看她態度堅決,齊福反問她:“六門,你瞭解嗎?”
阿瑤搖搖頭,倒是聽齊福囫圇提過幾次,每次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六門又和這案子有關聯,她突然來了興致。
自從齊福搬到這洛南小城裡,每當他傾訴欲爆棚,剛跟人提起話茬,人家就直喊晦氣,他那叫一個孤獨啊。阿瑤又是個不愛閒聊的,現在她願意聽,齊福一下就來勁了。
他先點了三支香,插進香爐。
阿瑤這才看清,櫃檯後的博古架上還有個龕位,別人要麼請個觀音,要麼供個財神,齊福的龕位裡供著個蛇娘娘,還是兩首蛇身,可她記得女媧娘娘明明只有一個頭。
香爐裡的三支線香忽明忽暗,青煙扭曲成蛇形纏繞散開,阿瑤盯著龕位裡的雙首蛇身像,看著看著神思竟然有些恍惚。
“這是誰?”她問齊福。
齊福忽然正經起來:“這是我們六門的老祖宗——委蛇,上古之神,也是女媧娘娘座下的神侍。”
阿瑤一直以為齊福就是個不著調的中介,什麼老祖宗,什麼六門的,都是他唬人的招牌,看他焚香禱告的虔誠樣子,倒是有幾分信了。
齊福又將櫃檯上的茶壺拎過來,為阿瑤添了杯茶,擺好了架勢喃喃開口:“相傳上古時期,‘天大飢,人相食’。女媧座下的委蛇為阻止這場浩劫隕落……六門傳承就來自她,又分成暗門和明門。”
“暗門分為六支,分別是:尋屍、辨骨、入魂、縫屍、紙紮、看穴。”
難得見阿瑤聽得入神,齊福講得事無鉅細:“當然,我說的六門特指暗門,專做死人生意,明門都是朝廷重臣,商賈巨擎,一般不過明路,只不過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付家尋屍……”
阿瑤總算明白,齊福的自信源自哪裡。
“參與城南滅門案的是六門張家,看家本領是入魂,顧名思義是以己之魂入身,入了魂就有了被入魂之人的五感,短則一刻長則一日,這要看施術之人的本事了。”
阿瑤張了張嘴想反駁,這是21世紀,科技改變生活,神州17號都上天了,轉念想起自己的怪異之處,乾脆閉口不言了。
外邊夜色漸濃,隱約傳來隔壁收攤的聲音。
齊福說累了,給自己添了杯茶:“城南這件案子怪就怪在,張家人去了,魂也入了,說是聞到了泥巴味,還感覺全身疼得像螞蟻啃咬,不到半刻就五感全失,回了魂。”
“這也太......”
阿瑤一時找不到合適形容詞,就被齊福打斷。
“太詭異了是吧?”他飛來一個我懂的眼神,“警方去現場勘察之後,沒有發現打鬥痕跡,法醫屍檢也沒內外傷,監控更沒拍到死者家進過人,一家三口就這麼莫名其妙死了。”
“後來呢?”阿瑤曲指敲著桌子。
“案情毫無進展,破不了案,遺體就只能在殯儀館放著,一放就是三個月。這不,聽說前兩天屍體丟了,怎麼丟的警方通報沒說,但殯儀館看門的趙老頭瘋了,現在還神智不清呢。”
他神神秘秘地湊過頭來:“聽人說,發現老趙頭的時候,他嘴裡一直喊著——跑了,跑了,自己跑了。”
竟然還有這麼奇怪的事,阿瑤提出疑問:“變態偷屍體,還是監守自盜?現在不是有種小眾愛好——戀屍癖?”
“人家老頭都瘋了,你嘴下留留德,警方多方走訪調查,趙老頭家世清白,也沒啥不良愛好,平時就好去公園裡下個棋。”齊福感嘆,“說起來,這事還真是他倒黴,肯定跟這滅門案脫不了關係。”
“你可想清楚了,還接嗎?”
這事其實有點邪門,還破了她三不尋的規矩,但喜婆婆那邊……
“接!”阿瑤斬斷最後一絲猶豫。
齊福喜出望外,初生牛犢不怕虎,後生可畏啊。
“這回報酬你七我三,多讓你一成,但是我有個條件,你得帶上我。”他早想跟著阿瑤出去漲漲見識了。
阿瑤擺手:“不行!你太累贅。”
齊福將心一狠:“那,二八,讓兩成總可以了吧。”
他都割肉了,阿瑤應該會同意吧?
轉念又一想,那可是十二萬啊,夠買一斤極品雨前龍井了,齊福心裡直滴血。
阿瑤一言不發,只看著他笑。
齊福挪著小碎步輕湊過來,扯住她衣角發誓:“你可以拿我當苦力,我保證聽話照做,絕不添亂。”
阿瑤被他的樣子這回真逗樂了,“撲哧”一聲笑出聲。
這人擅長與人打交道,打探訊息,她這眼睛出遠門確實不方便,帶上他也不是不行,但她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
她朝齊福勾勾手指:“你說實話,為什麼要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