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經過了千辛萬苦到達了四九城,可是等易中海到達了四九城之後,他忽然發現,這個四九城比他們的村子更可怕。
寬廣的街道里車水馬龍,街頭有剛種植的小樹苗。
這是一條歷史悠久古街,遼金時被稱作海王街,後因為在此地建琉璃廠,被稱作琉璃廠街。道路不寬,裡邊的店一家緊靠一家,有賣首飾的,也是有賣字畫的,左邊街頭還有一家肖像店,當年的照像技術還沒有普及化,這是不可缺少的。
四九城大街上的一家餐館,門口掛在顯眼的旗號,飯店門口坐下來一些小憩的人,多見挨家挨戶小商販。
一輛運東西的毛驢車深深地陷入街心的爛泥潭裡,邊上圍住許多湊熱鬧的人。前面的毛驢倒十分愛崗敬業,用盡全身力氣倔強地向前拽著。
低窪地的大街由於之前的落雨越來越泥濘,一名人力車伕拽著顧客儘可能地尋找乾燥路面行駛。
兩位蓬頭垢面的乞討者立在街邊,瘦小身體,沒有期待的表情,看著讓人揪心。
易中海此時也看到了兩名乞討者,要知道這些乞討者分為有幫有夥有組織的和無幫無夥自由單幹的兩種...這個群體同樣是成分結構較為複雜。
在自由單幹要飯的人裡,有的並不僅僅是為了果腹,而是把要飯當作一種生意。
他們並不飢餓,所以雖說是要飯,但他們對吃的並不感興趣,他們要的是錢。他們要來的錢也不是隻為買點吃的,他們還要住店、要聽戲、要僱車等等全靠要來的錢來支援。
他們混跡在皇城腳下,多是遠近鄉間百姓,或是本來就好吃懶做,或是專利用農閒時節結伴進京乞財。
所以他們乞討方式多是說瞎話,裝可憐。
家鄉遭災,家遇橫禍,債主逼債,無錢回家等等是他們的保留節目。
再就是稱病呻吟,或展示身體殘傷,也是他們的慣技。過去是這樣,他們的傳人到今天也還在北京街頭不變樣地一遍又一遍地演練著這套祖傳把戲。
無君子不養業障,總有心慈面軟和不知內理的人,所以這樣的叫花子就絕不了種。
這種人有的是跪於路旁,
有的是行走到一處跪在人家住戶門前,赤裸上體,手持一塊方磚,一下重似一下地朝自己的胸脯上拍打,把胸脯拍得嘴嘴作響。
邊打邊呼求慈悲善好之人救救他這個沒好日子過的。這種人打自己不是練氣功,而是真是著力地拍打,胸脯常被拍打得青紅黑紫。圍觀人越多,他拍打和呼求就越重越賣力。
雖是一種自傷自害,但也有苦肉表現的含意在內。在施捨的人裡,有的是心動於他的皮肉之苦,也有的認為這只是一種乞討方式,皮肉之苦不必看重。
但不論怎樣,“擂磚的”拍打自己一番之後,皮肉之苦絕不白受,總有收入。
這同只是說些“可憐可憐吧”的話那樣的乞討者相比,總會更有回報。這種要飯的裡面沒有老弱,儘管有殘者,但身體情況不至於特別糟糕。其中有失明的盲人,四九城人管他們叫“叫街瞎子”。
還有一種要飯的,多為婦女,她們採取的方法是賴討。
對來討行乞的婦人,一般多不願惹不敢惹,所以這種討法也是隻要出手就有所獲。
這些女人早把自愛和臉面失得一乾二淨。路街之上若討錢不得,她們會追著施主死皮賴臉地要,鍥而不捨,直到討得施捨為止。
如果看看最終也不會討得,便在施主後面破口大罵,任怎樣難聽的都罵得出口。被罵的儘管毫無過失,也不願承忍那種無端的汙言穢語。
講究體面的人,往往是再遇這樣情況時就及時舍點錢財了事。但有經驗的都明白,及時舍財不是說一要就給,更不能出手大方。
因為如果這種賴討的婦女不是一人,見有容易鬆手和出手大方的,就會起著哄地一窩蜂上來擋住施主去路。
這種賴討的女人還有個招數,就是在討施不得的時候,追上去在人家面前用手中討飯的傢伙或別的什麼東西把自己的臉部擊傷刺破,弄得血赤呼啦地朝人家要錢。
實際是從賴討轉化成訛討,她們往往十拿九穩。路人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沒有誰會拿被訛的人去送官。被訛的人也明白,給點錢就可以轉危為安。
這樣的女人什麼都不怕,不怕見官,不怕入監,不怕捱打,不怕丟臉,是切不開剁不斷的滾刀肉。
四九城有句俗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其實,舊京皇城腳下真正意義上的那種要飯的都是些窮困潦倒的良善平民。
他們真正是為著要口飯吃而無奈地放棄了一切的尊嚴。
他們必須要把自己的年齡輩分放在一邊而大叔大嬸老爺太太地去告稱人家。
他們破衣爛衫,蓬頭垢面,拄著打狗棍,挨門挨戶地說好話,悲悲切切地請人家可憐可憐,行行好給點吃的。很直接和坦白,就是要口吃的。
手心朝上地捧著討食的缽盂,踏踏實實地等候施捨。
舊四九城時候的老爺太太們其實很少有毒如蛇蠍狠如狼的,遇有要飯的上門,一般都有施捨。
一旦得了施捨,他們便稱謝不止。
但也會有要不出來吃喝的時候,遇到這種終無所得的情況,要飯的也無怨無恨,只是一聲不響地轉身離去,再到下一家,很顯本分。
這時在他們臉上多能找到人生中的那種自羞與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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