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興趣你可以查查。”路明非心想，出名？在混血種的世界裡，說它是聖地也不為過。至於普通人，觸及這學校的門檻都做不到。
“那我也報這所學校！”蘇曉檣當機立斷，幾乎是脫口而出。對她而言，去哪裡讀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去。
路明非只是笑笑，並未接話。他總不能說，蘇大小姐，你那顯赫的家世和萬貫家財，在卡塞爾學院裡不過是尋常風景。
如果說仕蘭中學是豪車如流水，美女如流雲，那卡塞爾學院就是俊顏若繁星，香車若草芥。奢華如微塵，金玉作階石！
“路明非，”蘇曉檣忽然提議，臉頰微微泛紅，“我想喝點酒，你陪我好不好？”
“啊？喝酒？這……”路明非有些猶豫。
“怎麼婆婆媽媽的？”蘇曉檣嗔怪道，“喝點紅酒怎麼了？一年以後，你想找我喝，怕是都找不到人了。”
路明非想想也是，於是就讓侍者拿出來兩瓶上好的ChateauMargaux（瑪歌）。
“可以啊路明非，請我喝這麼貴的酒！”蘇曉檣看著酒瓶的標誌，有些意外。
“你幫了我大忙，今天你想怎麼喝，我都奉陪。”路明非語氣真誠。
“那我們今天不醉不歸！”蘇曉檣豪邁地一揮手，臉頰的紅暈更深了些。
路明非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喝醉還是算了吧。”路明非腦海中瞬間閃過小天女醉醺醺歪著腦袋，被司機接走並上報她老爸的畫面，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可不想被當作拐帶富家千金的“黃毛”——聽說這年頭，被打斷腿的風險不小。
“來，乾杯！”蘇曉檣舉起酒杯。
“乾杯！”路明非與她碰杯。
“慶祝我們認識兩年了，”蘇曉檣幽幽地說，目光落在晃動的酒液上，“還有最後一年，說不定……就真的各奔東西了。”
路明非能清晰地感覺到蘇曉檣對自己的態度起了微妙的變化。
自從兩人成為同桌，她身上屬於陳雯雯的那種沉靜內斂似乎多了一點，而原本那份屬於“小天女”的恣意灑脫則少了幾分。她在模仿陳雯雯——至於為什麼，路明非心知肚明，只是他一直選擇迴避那個答案。
是的，蘇曉檣喜歡他。他知道，蘇曉檣自己更清楚。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只差一個契機就會被捅破。
她變了。變得沉靜，少了那份大大咧咧，眉宇間竟隱隱透出幾分未來豪門貴婦的氣質。
蘇曉檣望著路明非的臉，眼神有些迷離。
不知從何時起，趙孟華的影子在她心底已被眼前這個男人徹底取代。
或許是那天陽光照射到他側臉的瞬間？或許是他毅然去為她買來護舒寶的時刻？又或許是影院裡他笨拙的陪伴？她說不清具體是哪一刻，但她無比確信：她喜歡上了路明非。
然而，她也比任何人都清醒地知道，他們之間希望渺茫。
她是蘇家的小公主，未來註定要接過父親那龐大的家業。
而路明非，正變得越來越耀眼，他的舞臺，極可能在遙遠的異國。
卡塞爾學院——這個名字在她籌備留學時其實有所耳聞，女孩想了起來。
那是與芝加哥大學聯誼的神秘學府，據說連哈佛的終身教授都趨之若鶩，畢業工作包分配，含金量賊高。路明非的未來，大機率是在國外工作、定居、娶妻生子。而她，更可能被家族的責任留在國內，守著這份基業。
路明非喜歡陳雯雯。從高一開學起，整個仕蘭中學無人不知。所以，蘇曉檣曾刻意模仿過陳雯雯的舉止神態。雖然彆扭，但為了能更靠近路明非一些，她願意嘗試。
但她終究不是陳雯雯。陳雯雯可以只求內心的一時歡喜，不問家世前程；可她蘇曉檣不行。她比陳雯雯更理智，也更明白現實的藩籬——這是註定行不通的。
所有的喜歡，都只能沉默於心底，黯淡於酒中。
所以蘇曉檣一杯接一杯地飲著。
她想把自己灌醉，或許這樣，就能讓這短暫的相處時光再延長一些。她預感到自己未來多半會嫁給一個不愛的人，於是，女孩更加用力地將杯中酒液飲盡。一杯，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