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蘭中學的食堂味道不錯，比嬸嬸家一成不變的寡淡強上不少，算得上是灰暗高中生活裡為數不多的小確幸。至少路明非是這麼認為的。
“路明非，好巧啊。你也在這裡吃飯。”陳雯雯的聲音從背後傳了出來。
巧？姐姐，仕蘭攏共就這麼一個食堂，你偷偷跟了我一路當我真不知道嗎？
路明非在心裡吐槽道。
陳雯雯站在那裡，微微歪著頭，那雙安靜的眼睛望著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又努力維持著“偶遇”的淡然。
女孩手中也打了一份飯，自然的坐到了路明非的對面。
“社長？”路明非放下筷子，儘量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馬上要暑假了，我們文學社再組織一次活動好不好？”陳雯雯問道。頓了頓，她接著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讀讀書，聊聊天，就當是……學期末的告別。”
“社長決定就好。”
“你會來嗎？”陳雯雯追問，聲音裡多了一絲執拗。
上次他差點放自己鴿子的陰影顯然還在。
女孩的目光牢牢鎖住他，清澈的眼底帶著一絲不容閃躲的審視。
“不來。”路明非幾乎是脫口而出，踐行“拒絕誘惑”的決心在此刻異常堅決。
“明非，”陳雯雯的眉頭輕輕蹙起，聲音陡然軟了幾分，尾音拖長，帶著一種近乎撒嬌的嗔意，“你可是文學社的理事呢……”
她微微向前傾身，距離近得路明非能聞到她髮梢淡淡的、類似雨後青草的味道。那目光像初融的雪水，帶著點涼意，卻又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
路明非喉結滾動了一下。
完了。這眼神，這語氣，這該死的、熟悉又陌生的“雯雯式”攻擊。
他不知道的是，上次換位置，自己和蘇曉檣的所有曖昧，都被陳雯雯看得一清二楚。
路明非知道拒絕不了了，只好硬著頭皮答道，“我來。”
陳雯雯緊繃的肩膀瞬間鬆了下來，唇角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狡黠的光，像一隻妖精，不同於以往。
“這還差不多。”她的聲音重新恢復了往常的輕柔，卻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雀躍。
“明非，”女孩忽然開口，目光低垂，聲音壓得更低了，“你最近……是不是在躲著我？”
“沒有啊。”路明非矢口否認，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忽了一下。
“沒躲著我？那為什麼……和蘇曉檣走那麼近？”最後幾個字，輕飄飄的，卻帶著一絲酸澀。
“我錯了，社長。”路明非不擅長講道理，光棍認錯。
“叫我雯雯吧。”
路明非的心跳漏了一拍。“雯…雯？”
“嗯呢。”陳雯雯飛快地應了一聲，耳根悄悄染上了一層薄紅。
“對了，週末……有個電影不錯，一起去看嗎？”女孩裝作滿不在乎的語氣問，但她的手指在桌下無意識地絞動著，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顯示出她內心並不平靜。
“看電影？”路明非愣住了，感覺有點不真實。
“你要拒絕我嗎？”陳雯雯那雙清澈的眼睛直直地望著他，裡面清晰地映著他有些呆滯的臉，還有一絲……委屈？。
拒絕陳雯雯？路明非感覺胸腔裡那顆本該冷卻的心臟，又像十七歲那年一樣，笨拙而用力地撞擊著肋骨。
路明非做不到。
陳雯雯都對他招手了，沒有給自己套個項圈“汪汪”跑過去，他已經很剋制自己了。
“週末？好啊。”
如果這次再被拒絕，她真的會懷疑，路明非是不是開始討厭她了。
還好，他答應了，她想。
女孩悄悄彎了彎嘴角，心底湧起一絲小小的、隱秘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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