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耳畔尖嘯,如同厲鬼的哭嚎,撕扯著夜空的沉寂。
路明非的身影在濱海溼冷的街道上瘋狂地穿刺、折轉。他已經忘記了時間——那不過是鐘錶上冰冷的刻度;忘記了目的——拯救本身已成為燃燒的本能;甚至,他幾乎忘記了“路明非”的存在。
濱海…廢棄教堂…陳雯雯…
淚水,滾燙而洶湧,不受控制地順著男孩的臉頰往下流淌,模糊了視線,矇蔽了雙眼。
路明非全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快一點,要來不及了……
教堂處,趙孟華感覺體內的邪火愈發的躁動,他瘋狂的拍打著地面,“路明非還沒來,看來是等不到了,現在,我就要懲戒你!”
他惡狠狠的對著陳雯雯說道,嘴角生出的獠牙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
話音剛落,教堂那扇沉重的、佈滿鐵鏽的大門猛地向內爆開!一聲巨響撕裂了死寂,腐朽的木屑和鐵鏽如雨般四濺。
一個身影帶著門外灌入的冷風和微弱的星光,踉蹌著衝了進來,劇烈地喘息著。
“雯雯!”
路明非的喊聲在空曠的教堂裡迴盪,帶著一種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絕望。
他衣衫凌亂,臉上帶著奔跑後的潮紅和擦傷的痕跡,眼神倉皇地掃過昏暗的聖壇,終於在搖曳的燭光邊緣捕捉到了那個被捆綁的身影。
看到陳雯雯淚流滿面、驚恐無助的模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趙……趙孟華?”路明非的目光艱難地轉向那個佇立在陳雯雯身前的巨大陰影,聲音因極度的震驚而變調。那半邊覆蓋著青黑色鱗片、閃爍著熔岩光芒的豎瞳、以及那隻猙獰如爪的左手……這恐怖的景象似乎是混血種突破血統臨界點才有的負面反應。
他聲音乾澀,“你……你對她做了什麼?放了她!”
“放了她?”趙孟華喉嚨裡滾出一串低沉、非人的笑聲,如同地獄深處傳來的迴響。
他那隻覆蓋鱗片的巨爪猛地抬起,一把抓住了陳雯雯纖細的胳膊,像拎起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般將她粗暴地從地上拽了起來!陳雯雯發出一聲被堵住的、淒厲的嗚咽,身體痛苦地弓起。
“路明非!”趙孟華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刺耳的金屬刮擦音,震得燭火瘋狂搖曳,“看看!好好看看她!看看你現在這副可憐蟲的樣子!”
他佈滿鱗片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扭曲著,完好的那隻眼睛裡爆發出刻骨的怨毒和瘋狂的快意,“憑什麼?憑什麼你這種廢物能活著?能一次次擋我的路?憑什麼她眼裡……只有你?!”
最後一個字,如同點燃引信的嘶吼。
趙孟華那隻燃燒著豎瞳的左眼,瞬間爆發出刺目的熔金色!他的右手猛地張開,向著教堂兩側堆積如山的陳舊長椅、腐朽的布幔、甚至那些剝落的彩繪玻璃窗隔空一抓!
轟——!
一團刺眼的、金紅色的烈焰憑空在他掌心炸開!那不是自然的火焰,它帶著一種狂躁的、毀滅性的意志,如同有生命的活物。
火焰咆哮著,化作數道粗壯的火蛇,沿著他指爪所指的方向瘋狂竄出!
一路舔舐上朽木長椅,瞬間將其吞噬,爆發出巨大的火團;火星濺落在垂掛的破舊布幔上,火焰如貪婪的巨蟒般向上急速蔓延;灼熱的氣流捲起地上的灰塵,形成滾燙的旋風。
僅僅幾個呼吸間,教堂兩側已化作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濃煙開始翻滾升騰,將聖壇前僅存的光明迅速吞噬。整個空間充斥著木料爆裂的噼啪聲、火焰呼嘯的咆哮聲,以及那令人窒息的、帶著硫磺氣息的恐怖高溫。
“言靈·熾!哈哈哈!”趙孟華在升騰的烈焰與濃煙中狂笑,身影在扭曲的光影裡如同地獄爬出的魔神。他那隻燃燒的豎瞳死死鎖定路明非,聲音如同宣告末日的喪鐘,“路明非!我要你親眼看著!看著她!在你面前!燒成灰燼!”
說罷,他就將陳雯雯扔向火海,“言靈·時零!”路明非閃身過去,穩穩地接住女孩。
趙孟華那隻正燃燒著狂暴火焰的巨爪,猛地向下一壓!直接衝著路明非而去!
砰!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混雜著骨骼受力的脆響。路明非的身體被掀飛,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沿上,一縷刺目的鮮血瞬間蜿蜒流下,滴落到陳雯雯蒼白的臉頰上。
那鮮紅的血痕在搖曳的火光下,觸目驚心。
女孩躺著路明非的懷裡,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任由淚水流淌。
周遭的空氣發出被撕裂的尖嘯!
火焰巨爪的陰影和灼人的熱浪瞬間吞噬了路明非渺小的身影。
然而,就在那足以熔金化鐵的烈焰即將舔舐到路明非髮梢的剎那——
時間彷彿凝固了一瞬。
一股無法言喻的、源自血脈最深處的冰冷意志,如同沉睡萬古的冰川轟然崩塌,帶著碾碎一切的絕對威嚴,在路明非體內驟然甦醒!
路明非一直低垂著的頭顱猛地抬起!
那眼眸處的光芒瞬間吞噬了原有的瞳色,化為兩輪燃燒著絕對意志的、熔金般的太陽!
純正!冰冷!至高無上!
彷彿亙古沉睡的君王於深淵中睜開了眼瞳,漠然俯視著敢於挑釁的螻蟻。
趙孟華的豎瞳劇烈地收縮,熔岩般的光芒被那驟然亮起的、純正冰冷的黃金瞳死死壓制,竟流露出一絲源自生命本能的、無法抑制的驚悸和駭然!
那拍下的火焰巨爪,彷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絕對冰冷的嘆息之牆,狂暴的勢頭竟不由自主地為之一滯!
路明非拂去女孩臉上的淚水,將她安置在一旁,站起身來。
他,即將開啟,王的審判!
“路…明…非!!!”趙孟華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燒紅的喉嚨裡硬生生摳出來,帶著血肉模糊的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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