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稠如墨,浸透了整個濱海市。
路明非悄無聲息地滑入自己房間。
他將自己重重摔進那張吱呀作響的單人床。冰冷的床板透過薄薄的被褥硌著骨頭,帶來一種近乎自虐的清醒感。蘇大強雷霆般的咆哮、蘇曉檣眼中閃爍的複雜微光、以及趙孟華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無數畫面碎片般在眼前飛旋,最終被一股更深的、源自骨髓的疲憊強行壓下。
他閉上眼,試圖將意識沉入那片短暫的、安全的黑暗。總算……告一段落了。老唐……得想想怎麼接觸一下更好……
然而,這片刻意營造的寧靜薄如蟬翼。
“夕陽,你來啦。”一個聲音毫無徵兆地響起,帶著孩童特有的清亮,卻又像蒙著千年古墓的塵埃,空靈而詭秘,直接穿透了意識的屏障。
路明非的眼皮猛地掀開,瞳孔在昏暗中急劇收縮。
書桌的邊緣,那個穿著考究黑色小禮服、如同人偶般精緻的男孩——路鳴澤,正晃盪著纖塵不染的小皮鞋,臉上掛著天真無邪的笑意,彷彿他一直就坐在那裡,等待著這一刻的重逢。
“路鳴澤!”他盯著那張完美得不真實的臉,煩躁如同荊棘在心底瘋長,“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每一次這個小魔鬼的出現,都意味著平靜生活的終結。
小魔鬼輕輕嘆了口氣,那嘆息聲彷彿來自時光的盡頭,帶著宿命齒輪轉動的沉重回響。“哥哥,要來不及了。”
“收起你那套神棍的把戲!”路明非被他這副洞悉一切卻又語焉不詳的姿態徹底激怒,低吼聲在狹小的空間裡撞出迴音,“有事說事!”
小魔鬼抬起那雙彷彿蘊藏著整片星空的眼眸,目光穿透了路明非強撐的憤怒,直抵那最柔軟的、名為“恐懼”的核心。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判決般的清晰與殘酷:
“陳雯雯。”
路明非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冰手狠狠攫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她被人帶走了。”
“時間,”路鳴澤微微歪頭,露出一抹近乎殘忍的惋惜,“快耗盡了,哥哥。”
“你說什麼?!”路明非的聲音撕裂了房間的死寂,帶著一種尖銳。
他幾乎是撞下床,幾步衝到路鳴澤面前,雙手撐在書桌上,身體因極致的震驚和升騰的暴戾而微微顫抖。“陳雯雯?雯雯她……被綁架?!路鳴澤!你敢拿這種事開玩笑?!”一股混雜著毀滅衝動的恐慌如同岩漿般在他血管裡奔湧,龍血在深處不安地躁動。
“你急了,哥哥。”路鳴澤饒有興致地觀察著路明非眼中翻湧的血色和扭曲的面容,語氣輕鬆得近乎輕佻,“看,你的眼睛,快要變成熔金的豎瞳了哦。”
“告訴我!”路明非再也無法忍受,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猛地探手,死死攥住路鳴澤那昂貴絲綢襯衫的領口,將他整個小小的身軀粗暴地提起,懸在半空!
他沒有發覺自己的嘶吼聲帶著龍類的威壓,震得窗欞嗡嗡作響,灰塵簌簌落下,“誰幹的?!她在哪?!說!!”
那身精緻的小禮服瞬間被揉捏得皺成一團。路鳴澤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帶著一絲被打擾了雅興般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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